可飞坦已经坐在了窗户旁边的椅子上,枕在靠枕上像猫一样惬意地眯起眼睛,两秒后慢吞吞直起身看向你:“你的手恢复了?”
“嗯。”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大方应对,你在他对面坐下来,漠然道,“有事吗?别耽误老板打烊。”
话说间花店老板端着托盘走过来,给你一杯温热的红茶,还有一块巧克力裱花的小蛋糕。
然后他把剩下的一杯冷冰冰的水放在飞坦面前,走开了。
你毫不怀疑这位眼盲的美人老板是听见你说话语气后采取了这种区别对待,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拿起叉子取了蛋糕上面的一点奶油吃了。
飞坦抬起眼,毫不客气地伸手把你面前的蛋糕取走,用小餐刀利落地切下一块放进嘴里。
然后你们都沉默了。
“这店迟早倒闭嗫。”半晌,飞坦说。
“还好主业是卖花。”你喃喃。
这个小插曲让你们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些许,你抿了一口红茶:“你不是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吗。”
飞坦沉下的脸似乎因为你的这句话缓和了一点,他道:“但抢来的东西会比较好吃嗫。”
虽然事实被这块长得精致绝伦却难吃到哭的小蛋糕打败。
他默了一瞬,淡淡道:“但你也算不上是‘别人’。”
店里漂浮着馥郁的花香,红茶寡淡无味,你道:“确实,毕竟你跟我已经是十指连心的交情了。”
四周安静下来,你以为自己会愤怒或者怨恨,实际上并没有,你对幻影旅团浓烈的情绪似乎已经耗尽了。
“当初,你被团长打晕到醒来之前,我们曾经想用致幻剂让你吐出锁链手的情报。”飞坦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
你并没有这段记忆,于是道:“失败是因为我对药剂有抗性吗?”
“不。”他道,“团长说你身体的抗性来自你治愈的能力,而那时你的念能力在衰退,只要剂量足够就可以。”
你握紧了茶杯把手。
念能力衰退的事你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只有住小阁楼摆摊那段时间露出过端倪,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库洛洛。
在你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蜘蛛首领曾将致死量的致幻剂用针管推进你的身体。
你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仍维持着平静:“然后呢?”
“什么都没问出来,是因为有不属于你的「气」在保护你的大脑。”飞坦道,“你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被人放了东西进去吗?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嗫。”
你撑着下巴瞅他:“你是来特地告诉我这件事的吗?”
飞坦沉默,皱起眉头。他日常总爱皱着眉头,黑色短发不安分地翘起一点弧度,狭长的眼天生上挑,看上去孤冷又薄情。
“谢谢,虽然我并不会因为这个人情就忘记拔甲的痛苦。”
飞坦闭了闭眼,他半张脸都掩在领子里,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那副冷淡阴鸷的神色。
“我知道。”他说。
你喝了一口冷掉的红茶,放下杯子时,对面已经没有人了。
有些事情其实不用说得很明白,因为已经太迟了。就像他不会解释自己当初的做法,你也不会问为什么他找你之前要来一家花店。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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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店里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老板来到你面前。他脚步很轻,灰色的眼睛像蒙尘的琉璃珠,目光没有焦点。
??你见多了强者,对这种视障又失声的温柔美人下意识没什么防备:“抱歉,今晚打扰你了。”你急忙起身,“我帮你收拾一下桌子吧,还有蛋糕和红茶的钱——”
此时一辆车停在门口,小白带着几个管家匆匆下来,隔着玻璃看到你身影的瞬间如蒙大赦:“小姐,您这么久还没回来,吓死我了。”
于是你对青年说:“我家里的人来接我了,谢谢你。”你转向小白,“留个人在这里帮忙收拾一下。”
他点点头,长睫低垂,看上去很乖,一直跟着你到门口。
你上车之前又转头,微笑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金发青年点点头,示意你把手掌摊开。他握住你的手,指尖在你掌心一笔一划地勾出字来。
「Xavier」
泽维尔
温克尔家的人离开之后,花店再一次陷入了黑暗的寂静之中。
泽维尔来到最里间,轻轻推开门。
面前倚靠着桌子的客人有着和泽维尔一模一样的面孔,气质却迥然不同,那双雾蒙蒙的灰眼睛盯着他,甚至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
“真好呢。”伊尔迷收起了「绝」,平静道,“她会对你笑。两次。”
花店老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尽管对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就是她想要的‘真诚’吗,比预想中更加乏味平淡,毫无技巧可言。”青年杀手垂眸看着面前做蛋糕的材料,容器里还剩下一些巧克力酱,已经有些凝固了,“你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这种相处模式我已经差不多了解。”
泽维尔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短促的音节。
“啊,抱歉抱歉,让你误会了,不是要杀你。”直到对面的人已经因为恐惧瘫坐在地,伊尔迷才再次不紧不慢地开口,“明天早上将有人来接你,我会如约定所言治好你的喉咙。”
说罢他不再理会花店老板的反应,拿勺子蘸了一点巧克力酱,舌尖轻轻一舔。
“下次多放点糖霜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