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你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接下来也有客人呢，我请了海兰德。”
酷拉皮卡一向博闻广记，惊讶道：“那位很有名却没什么人见过的预言师？”
“嗯。”你低下头，“我先去忙了。”
从桀诺和你的亲身经历来看，海兰德大约是你无法触碰，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可以与之交涉的系统npc。
他太聪明了，透出这条线索可能会暴露你其实没死的事情。你恍恍惚惚结束了这通电话，叫来小白。
在等小侍女过来的时候，你望着窗外发呆。夏日将尽，你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蝉鸣声，四周空气弥漫着湿润沉闷的气息，连绵不绝的雨季似乎就要到了。
你忽然想起启程前往耶喀什族之前，一连好几日都是干燥晴朗的好天气，那时候庭院里的植物远比现在茂盛，你窗台上的翠绿藤蔓如瀑布一样垂下去，开着小朵小朵的蓝色岩旋花。
门虚掩着，你在房间对着镜子修眉毛，听见走廊里酷拉皮卡似乎在接电话，声音冰冷干脆：“这点小事都要考虑两天，我很怀疑贵方的合作诚意。”电话那头的人又讲了些什么，他淡漠道，“您还是不要说话了，我有洁癖。”
片刻后他挂断电话，你的门被敲了两下，得到允许后酷拉皮卡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埋在冰块里的荔枝，语气温和：“跟诺斯拉家有合作的军火商早上空运了一批荔枝来，小姐尝尝吧。”
你瞅着他笑，因他这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偏爱而愉悦，酷拉皮卡目光落在你手里的修眉刀上：“在修眉？”
“嗯。”你说，“但我不太会。”
酷拉皮卡看了看梳妆台上时尚杂志模特的眉形，又看看你自己下手的成果，没有发表意见：“再过两天易容师就会来了，应该更专业。”
你瘪嘴：“可我今天下午要和你一起散步啊。”
金发少年将荔枝放在桌子上，抽出纸巾慢慢擦拭着被冰块冻到有些发红的，湿漉漉的手指，欲言又止的样子：“唔……”
你挑眉道：“你来试试？”
一分钟后你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睛，薄薄的刀片在皮肤上刮擦出细碎的响，四周仿佛都被他的气息笼罩着，酷拉皮卡的呼吸轻极了。
“很紧张吗？你的眼睫毛一直在抖。”
你拖长声音“嗯”了一声表示否认，偷偷睁开眼睛看他。
酷拉皮卡垂下眼睫，剔透的琥珀色眸子里似乎藏了很多情绪：“小姐，闭上眼睛。”
你眨巴眼表示不理解，他有点无奈，轻声说：“被这么盯着我会手滑。”
你这才重新闭上眼。大约是为了固定角度，酷拉皮卡抬起另一只手捧住你的脸颊，眼下的皮肤薄而敏感，他才被冰块冻过的指尖此刻有些发烫，落在皮肤上像一个绵长而灼热的吻。
墙上的时钟缓慢走着，窗外不知名的鸟叫声忽远忽近。似乎过了很久，你听见修眉刀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立刻转头去看镜子。
“……”你此时就像高度近视的人去理发店洗剪吹后再次戴上眼镜：“你会不会修眉毛啊。”
酷拉皮卡谨慎道：“看着杂志图片的话，大概……”
眉形是要根据脸型搭配的啊！你控诉：“你那么自信我真的以为你对这方面有研究！”
他理直气壮：“比你刚才好很多！”
“……”你捂脸，悲从中来。
紧接着酷拉皮卡说：“不过我来修的话，如果不好看，你就不用怪自己了。”
你哑口，心脏好像忽然陷入了软乎乎的云朵里。
“你要是很生气，”见你不说话，他踟蹰片刻，“可以把我的眉毛也修成这样。”
酷拉皮卡其实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小鹿似的，看着温和无害，实际上脾气不好又臭美还很固执。只可惜这种符合他年龄的，明亮又骄傲的少年感已经很少在诺斯拉家二把手的身上看到了。
你拿起修眉刀，他真的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紧抿，一脸“任君处置但还是下手别太狠”的纠结。
酷拉皮卡的眉眼五官过于精致漂亮了，是造物主明晃晃的偏心。你笑着说：“我不需要你和我修一样的眉毛，今天下午去美食街，那个烧鸡你和我一起吃呗。”
酷拉皮卡立刻睁眼：“不行，都说了那是地沟油加料理包。”
“小白——”你嚷嚷。
小侍女立刻冲进房间：“哎！”
二十分钟后你照了照镜子，热泪盈眶。小白，力挽狂澜，化妆的神。
话虽如此，最后你还是拉着酷拉皮卡去吃了，回家的时候一脸满足——主要原因之一是大吃大喝没有半点油渍溅到你心爱的小裙子上。
夏天的夜市充满了熙熙攘攘的烟火气，你停下脚步看小孩子捞金鱼，卖花的小姑娘趁机凑到酷拉皮卡身边：“哥哥给女朋友买支花嘛。”
“不用了。”他顿了顿，“我们不是情侣。”
“可是你们走一起诶。”你回过头，恰巧看见那小女孩一脸不理解，很大声地说，“你一直在看她啊！”
你愣住了。是这样吗？
在你思考的时候，你哭或笑的时候，你不知道的时候……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都盛放着你的影子吗？
你去捕捉酷拉皮卡的目光，他额前的发遮住了眼睛，嘴唇紧紧抿着。
卖花小姑娘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反应，她以为眼前的少年会像自己见过的普通小情侣一样，只是不知道如何将表白宣之于口，那么他可以借这个机会牵住心上人的手。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这么难过。
……
“小姐，有什么吩咐？”见你发呆了很久，小白忍不住出声。
你这才回过神，嘴巴里西瓜的甜味已经散了，口腔泛着一点酸。
“猎协新得到了一种名为RL-97的植物毒素，去找我们的人问问情况，如果有公开意向，先压下来。”你转着手里的小银叉，慢慢道，“然后把提取的毒拿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