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濂溢出了几声让柳桢桢心碎的笑声。
这次，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手指如海浪席卷，松开了。
黑暗犹如细沙，从门缝中越来越稀少，而那抹扎眼的橙色终于彻底隐于黑暗。
赵晓月浑身力气尽失，瘫倒在地。
柳桢桢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脏污的地上。
“谢谢你，桢桢，我…”赵晓月试着说。
柳桢桢吸了吸鼻子，声音冷漠。“你应该感谢的人，已经死了。”
如果她不恳求张一濂去救赵晓月，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可惜，张一濂已经死了。
19楼。
陈嵩摸索在黑暗中，娱乐场所在昨夜他们离开时，还有些许灯光和打麻将的人，可是现在一丝光线也没有了。
按照刘姨的说法，外来者很喜欢楼上的棋牌室，经常在这里打牌打麻将，这家店距离变异老板很远，陈嵩已经进来搜查过一圈了，没发现什么线索。
他烦躁的拿出一直在裤兜里震动的手机，赵晓月发了一堆消息，几乎都是废话。
然而，借着这一点光线，陈嵩看到了门口桌子下摞着一打本子。
其中有一本，是顾客打欠条的记录。
“这么多人打麻将什么的欠钱吗…”陈嵩自语着，打开本子。
不看不知道，里面的金额触目就吓了陈嵩一跳。
这些人欠的钱，少则几千，多则的有几万，十几万的，往后翻翻，居然还有更夸张的数字。
一个简单的小棋牌室，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资金流动！？
在楼内的都是普通的住户，就算有外来的客人玩，总归是正规的居民大楼。涉及这么大的金额，不仅奇怪，似乎也不符合法律规定吧？
陈嵩合上账本，这家店不简单，或许，是偷偷涉及了赌博。
赌博和普通的玩牌输钱是不一样的，那是违法的，上瘾的。
想到这儿，陈嵩仔细的看那些欠钱的人名。
钟XX、刘XX、唐X……一串人名看下来，也没什么不对劲的，陈嵩往后快速的翻着，忽然，一个字眼闯入他的眼帘。
单晴顺。
——姜正义说，小李家的媳妇叫小顺，女儿叫娴娴。
这个单晴顺，和小顺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整个账簿中，只有一个名字与顺有关，这个字不太常见。但更让陈嵩犹豫的是，名字后面的数字。
“欠款——183万。”
他回想起刘姨家的布置，以及轻轻一瞥时看到的那个男人。想来对面的家里布局也差不多，大概五六十平，样子也是极其普通的人。
如果他老婆真的欠了将近两百万，那真是砸锅卖铁也还不起的。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单晴顺欠了太多的钱还不起才会从家里离开，营造出失踪的假象呢？
陈嵩感觉自己的脑中一阵乱码，他只好用手机暂且拍摄下来这一页。
等他摁下拍摄键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因为手机在黑暗中自动开了闪光灯模式，霎时间，这边发出明亮的光，再度变成黑时，陈嵩的眼前都在冒着白光。
“该死的。”陈嵩为自己的不谨慎低骂着。
幸好，安静的空间里，没有什么动静。
他小心的喘气，将本子悄悄的放回原位。
他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腿都有些麻了，陈嵩撑着桌子边缘要站起身，身后冷不防吹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气。
贴着他的耳根，麻酥酥的蔓延到他的后脑勺。
这让他瞬间定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陈嵩…原来你在这儿呀。”
陈嵩的手指死命的抓着桌子的边缘。
混着浓烈血腥味的臭气。
然而这是…赵晓月的声音。
姜栀看着电梯停留在15楼没有动。心下产生了一点不祥的预感，她摁电梯但是电梯没有丝毫反应，说明里面的人正在控制它。
要么是遇到了危险，要么就是有其他的原因不肯离开。
姜栀很快通过安全通道到了15楼的外面，地面上还残留着明显的打斗痕迹，而不远处…是张一濂随身背着的包。
“是谁？谁在外面？”门里面，柳桢桢颤抖着问。
“是我。”
“你、你怎么证明…”
“我知道赵晓月和陈嵩的关系。”
话落。电梯中的人似乎意外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隔了两秒左右，门打开，柳桢桢一脸警惕的盯着外面，姜栀很快走进去，听到柳桢桢松了一口气。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小姜…张一濂他、他死了。”柳桢桢哽咽着说。
虽在意料之中，她知道恐怕是有人遭遇不测，但还是皱起了眉头。
“赵晓月呢？”姜栀看着门内的指印说。
“她和我…她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就跑出去了，她说她要自己去找陈嵩。”柳桢桢咬着下嘴唇说，“我胆小，一个人我哪也不敢去。”
那一处指印，似乎能在姜栀的脑海中还原出张一濂最后努力求生却被放弃的模样。
不知道副本里的逃亡者死了，会不会变成新的NPC，灵魂又去了哪里。
而害同伴惨死的人，又会有什么结局呢。
“小姜，我真的好害怕…你说，晓月怎么会变成那样？她怎么能和陈嵩在一起？”
柳桢桢好怀念刘霏，她今天本来是不想来的，是自己劝她和陈嵩之间不要闹得那么不愉快。
如果她早看出来赵晓月和陈嵩的关系，也不会害了她。
姜栀趣味深长的勾了勾嘴唇。按照她对张一濂短暂的了解，他虽然善良，却不是莽夫，能冲出去救赵晓月，一定有柳桢桢的功劳。
两个人都没有给张一濂开门，如果说赵晓月狠心，柳桢桢就只是披着懦弱外壳的狠心而已。
不过。真相，就快大白了。
19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