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静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不知为何,绘本图像中那把划破万物的蓝白色长枪,令她感觉极度的恐惧与畏怯,却又牢牢地吸引住她的目光。
她颤抖着手翻到下一页。
然而故事却令人错愕地忽然结束了,最后一页只有一把被折断的长枪,看那风格与颜色,竟与上一页才制裁了神祉们的长枪如出一辙,但没有任何描述,这本无字绘本的故事就这样突兀地告一段落。
埃尔赫特回来,便看见小女神脸色苍白地捧着一本书,紧张地上前扶住她:“女神大人?……您在看《创世神话》吗?怎么了,有想起一些事情吗?”
“没有……我就是,很不舒服,我头晕想吐。”
明明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绘本故事书,初静还是感觉有一股巨大的不适感从内心深处扩散了出来──然后她还真得吐了,耳边边响起少年惊慌失措的喊声,脑袋陡然陷入一片空白的她,被紧张的少年抱到一旁席娜菲的草药工作室安置在舒适的椅子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少年手忙脚乱地给她泡草药茶,然后哄着她喝下。
期间,他抓着她的手,想要用魔力检查她的身体情况,但一切没有任何异状,让他既紧张又担心。还想办法弄了盆温水,找了块布给她擦拭脸颊,并用魔法清除了她身上的脏污。
休息了一会,初静觉得自己好多了,仔细回想那本创世神话中让自己感觉不适的根源,她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询问:“埃尔,神无纪早年,有一位手持蓝白长枪的神祉吗?”
埃尔赫特仔细回忆那本创世神话的内容,他小心地握住小女神还在颤抖的手,询问:“您想起什么了吗?”
“恐惧,绝望,阴暗,冷酷……却又让我无比渴望。”初静深吸一口气,手撑着自己的头,惶惶不安地猜测:“如果我真的是神,会不会是这本故事里面描述的那些,可能是被那位手持蓝白长枪的神杀死的神祉之一?……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这么恐惧?就好像面对神书的感觉一样。有我渴望的东西,吸引我的感觉,同时又让我惧怕不已。”
不知感觉到了什么,小女神脆弱地将自己缩成一团,柔蓝色的大眼睛睁大且盛满恐惧,呢喃道:“埃尔,我害怕……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也许是害怕再一次被制裁?但总觉得还有更多更深层的,我没办法解释的理由在里面。”
“我在这里,我会保护您。”少年心疼地将小女神揽进怀里,发现她居然还瑟瑟发抖着,令他心疼极了。他的小女神从来都是骄傲且懒散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我是谁……或者我原本是谁呢……是不是不要追查下去比较好?我发现我在害怕想起我真实的身分,但我内在有两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我,一边让我要继续追寻下去,一边却恐惧地想要远离。”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您还有我。”
“埃尔,我好害怕……我觉得如果我想起一切,有种感觉现在的我很有可能会消失,变成那种无喜无悲的神祉,我不喜欢成为那样子的神。但我又感觉我必须得想起遗忘的一切,不然我很有可能会失去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初静慌乱地摇着头,不再说话了。
少年紧紧拥着怀里的女孩,暗自发誓,势必要为自己失忆的小女神找回遗失的历史真相。他轻抚着女孩白色的发丝,女孩身上的祈罗木香味不经意飘进鼻间,明明并不是主流的香调,但这香味出现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契合感。
“女神大人,别担心,一切有我。”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漫长的九世布局,全都是为了她。少年虔诚地亲吻那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瓜,“埃尔赫特愿意为您变得强大,替您将所有风雨挡下,您只需要在我身后保持无忧无虑的模样就行了。”
初静在地球好歹也有不少人追,听过不少情话,可过去的她如顽石,从没有人能叩开她的心房。少年的言词简单,其实说白了就和地球上常听见的情话没什么不同,可或许是这段时间他的各种付出,在初静心中建起了稳扎的信任感,反而令她相信,眼前这名少年真得能做到他为她许诺的一切。
一股酸意从内心深处开始蔓延,在地球的父母过世以后,她再也没爱过谁,无法解释这份酸涩感源自何处。她狼狈地低着头,不想让少年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将脸埋在他还青涩的胸口上,掩饰自己泪流满面的脆弱。
“埃尔,绝对不要背叛我。”因为我承受不住。
原以为自己真得可以像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拿得起、放得下,谁知道原来真得投入感情以后,拿得起,却不一定能放得下了。
少年沉默地感觉着胸口的湿凉感,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发梢,虔诚坚定地呢喃:“埃尔赫特绝对不会背叛您。”他捧起女孩的头,看着她哭得泛红的鼻头、盛满水光的柔蓝色眼睛,眸色一深,情不自禁地俯低脸庞……然后给初静一把推了开来。
“不、不能亲……嗝。”初静红着脸打着哭嗝,却十分坚持地不给亲。
“为什么?我只是想安慰您。”少年委屈得象是被责骂的大狗狗,如果他有毛茸茸的兽耳朵,此时大概已经软塌塌的垂下来了。
“不行!”初静理智在线,看着少年一脸受伤挫败、委屈又苦恼的模样,内心软呼一片,羞涩又尴尬地解释:“因为现在气氛太好,亲下去我怕我的幻肢会硬啊……”
女孩看见少年眼里出现两个问号图案,她扭捏了会,附耳大概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幻肢”,毕竟这东西大概只有地球上充满奇思妙想的人类才懂这简单的词汇,背后深沉的意思吧。
“幻肢就是想象出来的躯体部分,而我自己说的幻肢指得是……”
少年一边听,一边开始脸红,红潮一路往耳朵和脖颈以下蔓延。他单手摀住眼睛,嘴角弯起了诡异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忍笑还是在忍耐害羞。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幻肢”这个词,但总算理解这个词汇更深层的意思了,害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顾小女神以前的发言。
“因为这样,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别亲了吧。……毕竟现在忍不住,受伤的可是我耶。”初静一脸恼羞又别扭,挣出了少年的怀抱。
埃尔赫特闷笑了声:“我觉得我总是被女神大人刷新三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