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爹,不如,就认这位老爷做干爹吧。”阿飞的爷爷提议道,“以后,阿飞直接称呼爹,也不必在乎旁的礼节了。”
何老爷心中一跳,忙看向阿飞,“只要阿飞愿意就可以。”
阿飞也不知这个提议的分量,眨着单纯的大眼睛,声音稚嫩,“我听爷爷奶奶的。”
“那就这样办吧。”阿飞爷爷道。
当天中午,何老爷就把他们带去城中的一家酒楼吃饭,算是认了亲了。
阿飞鲜少来城区,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街上的摊贩手里有什么小玩意,都能牵动着他的注意力。
何老爷也出手大方。但凡阿飞看什么东西多看两眼,他都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买下来。
吃完饭,阿飞抱着琳琅满目的东西,跟着爷爷奶奶乘何府的马车回去了。
何老爷和闫玉萍却不急着各回各家。
“住在何府,跟住在那破农舍里,生活条件可是天差地别。”闫玉萍话里有话。
“我知道。但过去七年,你还不是放任我的儿子住农舍吗?都嫁进侯府的人了,一点儿银子也舍不得拨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何老爷故意将她一军。
闫玉萍一听便急,“你怎知我没给?侯府里的银子,那可不是我说碰就能碰的。我拿自己的私房钱,给他们添了多少家用,你都不知道!而今,你还数落我的不是!”
“我不是在数落你,我只是不喜欢你语气里指责的态度。”
“我没有……”
“不必跟我解释。你就是想问,为什么不把阿飞接走。”
闫玉萍语塞。
“我会接走的。只是,现在不到时候。我不会让何家的血脉,落到乡野粗人的手里。”
说话时,他的眼里掠过几分与他外在慈颜格格不入的肃气。
他自己都未察觉。
闫玉萍想了想,只漫应了一声。
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飞黄腾达。
阿飞在何老爷身边,会比在那目不识丁的村夫身旁,更有前途。
二人不知不觉间,已快走到侯府门口了。
何老爷止住脚步,说就送她到这里。
临走时,闫玉萍忽而想起此行的目的,回身来道,“对了。钱的事……”
“我已经白送了你一千两。我实在是拿不出钱了。”何老爷一口回绝,“回见。”
他丝毫不留情面,背着手,转身便走,仪态潇洒从容。
闫玉萍忍不住撇嘴。
既然何府指望不上,她只能找别的办法。
可她在京城,除了靖安侯府,只认识何府这一个大户人家。
除非……
久远的记忆,渐渐涌上了脑海。
除非在江南。
当初,江南的那些纨绔子弟,可是愿意为她豪掷千金的。
只要她能凑得上路费,那么,这一趟,她带回千两银子,根本不是问题。
站在原地,思索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迈步往府里去。
她没有去绿绮院,而是拐去了玉镜轩。
凌月见她到访,并不觉得意外。
闫玉萍先是虚情假意地感谢了一番,说了些“要不是凌姨娘出言相助,世子不会这般轻易原谅我”的客套话。
凌月也只是安静地听着,得空附和两句。
弯弯绕绕了一炷香的功夫,闫玉萍终于肯开口说到正题。
“凌姨娘,这府中的马车,都是你管的。不知道你肯不肯派给我一辆马车,再借我五百两银子?”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凌月在心里暗笑。
“闫姨娘说这样的话就客气了。你有需要,我定会倾囊相助。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
“世子给了我三十日的期限。这期限,的确宽松。可我要筹的钱,不是小数目。我想,若我能去老家看看,见见亲戚朋友,说不定,会尽快筹到更多的钱。”
“闫姨娘不是城郊的人吗?去一趟,要五百两银子?”
“亲戚朋友多年未见,张口就来要钱。人家给,我也不好意思收。这人情世故,总得做到位。凌姨娘,你放宽心。等我回来,我一定悉数还上,一文都少不了。”
“这话,日后再说吧。闫姨娘什么时候需要车?我马上就去安排。”
“越快越好。还请姨娘,给我备上脚力好、能抗病的马。”
凌月笑了笑。
去城郊,需要什么脚力好的马?
“那姨娘要去几日?祖母和世子问起来,我总得交代一声。”
“就说我去探望亲戚。一个月内必定赶回。”
她对去江南的路没有概念,只是想先说得坚决一点儿,好让凌月能爽快答应。
“好的。我今天就去准备。”
“多谢凌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