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灵儿用好早膳,吩咐玉竹从书柜下面的柜子里取出博山炉,并熏焚沉香。这件精雕细琢的错金铜博山炉来自汉代皇室,炉体呈豆形,炉盖高而尖,镂雕呈山形,山峦重叠,其间雕有云气,人物,珍禽异兽,真是巧夺天工。
玉竹往博山炉下的底盘中注入热水,底盘盛水,象征神山周围的海水,再用炭火的高温将沉香的香气缓缓逼出,过了一会儿,轻烟从镂空的山峰中袅袅飘出,并缭绕炉体,云烟缥缈之间,仙山朦胧,鸟兽浮动。
灵儿沐手完,走进书房,便看到了“海上仙山”的景象,心中道,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
“公主,都已准备好了,可以抄写经书了。”玉竹微笑道。
“好,我现在抄写经书,一个时辰后,再进来送花茶吧。”灵儿柔声道。
“是,公主。”玉竹退出书房,和佩兰一起守在门外。
灵儿绕过紫檀嵌玉长桌,坐在紫檀雕云凤纹藤心椅上,研究起她的前世的笔迹,灵儿平日练习的就是小楷,因为潜心研究过,模仿起来不难,灵儿研究了一会儿,发现和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的字有些相似,但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秀逸,妍美,楷法精妙。
沉香的香味已经弥漫开来,空气中满是甘甜,清幽的味道,令人心情愉悦。灵儿拿起毛笔,蘸好墨汁,开始模仿她前世的笔迹,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时辰。
灵儿微微一笑,终于一模一样,没有破绽了。
这时,玉竹走进书房,送花茶,心中奇怪道,公主还没抄写经书呢。玉竹把白玉杯轻轻放在紫檀嵌玉长桌上,便退出书房。
灵儿喝完花茶,打开《药师经》,心中默读一遍,再用虔诚的心,专注地抄写经书。灵儿没想到抄写好第一遍经文,就已到了晚膳时间。博山炉中的沉香,快熏燃完,空气中有浓郁的果仁味。
灵儿连续几日都在抄写经书,写的次数多了,渐渐领悟到经书中的智慧,也让内心更平静。不过,自己的时间变少了。
这日,皇甫皓宸来到无双公主府,送灵儿一张古琴,还有一本古琴谱。
“灵儿,我寻到一张更好的琴,你快试试琴音。”皇甫皓宸开心道。
灵儿没有学习过古琴,但她的前世既精通琴棋书画,又掌握了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才能。灵儿对皇甫皓宸道:“先把古琴放在凤玉堂吧。”
两人来到书房,皇甫皓宸把这张古琴放在琴桌上,对灵儿笑道:“快试试琴音吧。”
灵儿沉默片刻,道:“在我来到这个时空前,我学过钢琴,没有学过古琴,但我一直喜欢古琴,打算以后学习古琴的。”
“在这个时代,君主和士人都爱好音乐和文学,灵儿一定要学好古琴。”皇甫皓宸认真道。
“我一定会学好古琴的。”灵儿颔首道。
“灵儿,你抄写好的经文,我看一下。”
“这些是这几日写好的。”灵儿把抄写好的经文递给皇甫皓宸。
皇甫皓宸接过经文,翻看了一会儿,放心道:“字写得不错。”
“一个月后,孙嬷嬷来公主府取走抄写好的经文。一个月后,你教我古琴吧。”
“嗯,这段时间,你可以看看琴谱,白天,你好好抄写经文,不过,晚上,我可以带你出府玩,叱奴太后不会知道的。”皇甫皓宸微笑道。
“真的吗?太好了,嘻嘻。”灵儿甜甜笑道。
“小傻瓜,两日后,我晚上过来找你。”皇甫皓宸宠溺道。
“嗯,好,你回去吧,我不确定公主府是否有叱奴太后的耳目,我要抄写经书了。”灵儿有些担心道。
“即使有叱奴太后的耳目,也不能靠近你的寝殿,你的寝殿外,有三十个侍卫轮流守卫着,这三十个侍卫都是我们的人,不用担心。”皇甫皓宸接着道,“我走了,你不用送了,两日后,我来找你。”
“嗯,好。”灵儿颔首微笑。
皇甫皓宸走后,灵儿和玉竹一起把这张古琴悬挂于墙壁上,和书房中已经壁悬的一张古琴相邻,两张古琴的样式是一样的。
灵儿走到紫檀嵌玉长桌旁,坐在紫檀雕云凤纹藤心椅上,打开古琴谱,这是一本文字谱,用文字记述古琴弹奏指法,弦序,音位,唐代才有减字谱。这本古琴谱包含了二十首古琴曲,灵儿大概翻看了一下,看到了《碣石调·幽兰》,灵儿在来到这个时空前,曾经听过魏晋古琴曲音乐会,有首曲目就是《碣石调·幽兰》,此曲谱由南朝梁丘明传谱,灵儿当时聆听完此曲,就非常喜爱,并深深着迷于古琴的声音。
两日后,戌时,天色已黑,灵儿便打开寝殿的窗户,坐在窗边的榻上,等皇甫皓宸。
皇甫皓宸从寝殿的屋顶轻轻跃下,无声落地,灵儿突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原来是皇甫皓宸,今夜,他身穿一袭暗纹黑衣,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
“你吓我一跳。”
“小傻瓜,出来吧。”皇甫皓宸小声道。
“好。”灵儿准备从窗户跳出来。
皇甫皓宸在灵儿落地前,抱住了灵儿,再把灵儿轻轻放下。
“我给你准备了一件黑色氅衣,我给你披上。”皇甫皓宸说完,便给灵儿披上氅衣,系上颈部的带子。
“我们去哪呀?”灵儿问道。
“先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我们走吧。”皇甫皓宸微笑道。
“好。”灵儿颔首道。
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公主府外,一匹毛色漂亮的黑色骏马正安静地等着它的主人,两人来到骏马旁,皇甫皓宸轻轻抚摸下骏马的鬃毛。
“灵儿,我扶你上马。”皇甫皓宸小声道。
灵儿点头,灵儿是会骑马的,但此刻不便多说。皇甫皓宸将灵儿扶上马,他再翻身上马,坐在灵儿的后面,他一只手搂住灵儿的纤腰,另一只手抖动马缰,骏马奔驰而去。
灵儿是第一次和男子同骑一匹马,灵儿感受到皇甫皓宸温暖而健硕的胸膛,灵儿瞬间羞红了脸。
骏马奔驰,很快就到了曲江池边,灵儿回头,看向皇甫皓宸,惊喜道:“原来是带我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