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致接过付小姐递来的茶，轻品一口，眸光微沉。
付小姐给自己倒了杯茶，动作与平时无异，神色却添了些落寞：“他来与不来，与我无关。”
霍景致垂眸看向付小姐左手腕上缠绕的绿檀佛珠，转了话题：“如你所愿，付菀进了白衣检查组。”
“怎么，你欠我的还清了，还要接着替他赎罪吗？”付小姐嗤笑，抬眸的一瞬忍不住咳了两声，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她的身体愈发差了，尤其每每提到那个人，情绪总要激动些。
无尽的恨支撑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
岁月漫长，她却没有一刻能够释怀。
她和付菀一样，深深痛恨着霍家。
“随你怎么想。”霍景致又喝了口茶便放下茶盏，“我们是各取所需，付菀在白衣检查组若是没成绩，我会踢她出局，彻底出局。”
付小姐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丝笑容，她声音虚弱，看向霍景致的目光却格外坚定：“也许她会让你刮目相看。”
霍景致淡笑，不置可否。
院里鸣起两声车笛，付小姐放下茶盏，淡淡道：“她来了。”
霍景致凝她一眼，起身从内室的后门离开。
付小姐在香炉里又添了许多沉水香。
香雾缭绕，掩盖了不知春的味道。
付菀匆匆进来，脱下外套递给付小姐：“换上我的衣服出去，老李在等你，只有一小时。”
“不用了。”付小姐按住她准备继续脱衣服的手，无力的笑了笑，“我不打算过去了。”
付菀眉心微蹙，眨着眼看她。
付小姐拉着她坐下，重新开始泡茶。
付小姐自幼便跟随二叔公学画，两人感情深厚。
所以付菀特意赶来，想短暂的和付小姐交换身份，让她可以亲自到二叔公灵前上一炷香。
她以为付小姐不会拒绝。
“我明白你的好意。”付小姐皱着眉咳了几声，吃力的给她倒茶，“可我走不动了。”
付菀哑然，看着付小姐单薄如纸的身体，不忍的低下了头。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付小姐又瘦了许多。
“菀菀。”
付小姐握住付菀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付菀缓缓抬眸，她下意识的也握住了付小姐的手。
“放手去做吧，我会努力活到你成功的那天。”
付小姐又咳嗽起来，付菀连忙站起帮她拍背顺气：“你放心。”
付小姐微笑颔首。
你放心。
这三个字如同强心剂，安抚着付小姐不见天日的灵魂。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付菀已从单纯的合作关系渐渐生出了不可割舍的羁绊。
她们一个站在光里，一个寄生于黑暗。
付小姐甘愿成为付菀的影子。
只要她能带着自己完成所有的一切。
……
付菀从老宅出来，马不停蹄赶回灵堂，所幸没人发现她出去过。
她安静的跪在灵前，继续烧着纸钱。
直到天色将明，付云川来换她，她才去睡了两个小时。
然后便爬起来和众人一起送二叔公入殓。
之后付云川将骨灰抱回灵堂，付菀也跟着他站在一旁，继续等待宾客前来吊唁。
今天来的大多是二叔公的学生。
他们接到消息，从五湖四海赶回来奔丧。
延绵不绝的哭声蔓延在整个灵堂。
付菀又鞠了个躬，起身时有些头晕。
她睡的时间太短，这会儿有点睁不开眼。
付菀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和付云川说去歇一会儿，却瞥见灵堂门口有一人似踏月而来，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