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付菀才幽幽转醒。
她蹙着眉用手遮住洒满卧室的阳光，回过头才发现霍景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拖着像是灌了铅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付菀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脖子上的斑斑红痕，冷冷一笑。
她和霍景致之间，恐怕也只剩下这个了。
付菀打开水龙头，强忍着身上的酸痛洗了个澡，又用粉底遮住脖子上的印记，才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出门。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要去志远高中见易莹莹。
今天是周五，志远高中照例没有晚课，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透露出与别处不同的热闹。
听着小贩的喧闹和家长们的闲聊，付菀恍然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
教室窗外茂密的梧桐，穿过长廊的欢声笑语，和站在她宿命尽头的少年。
那些鲜活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一回头，却已走出了半生的距离。
铃铃铃——
放学的铃声打断了付菀的回忆，她看着从校门口涌出的学生，一张张青春稚嫩的笑脸，那是他们神采飞扬的十八岁。
付菀踮起脚，努力张望着，人群中仿佛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穿着校服的她和苏晴。
她们嬉笑打闹，捧着厚厚的练习册从里面跑出来，在路过陆衍之和陈朗的时候，又忽然变得安静。
少女怀春的心事格外动人，她和苏晴对视着，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付菀的视线渐渐模糊，直到泪水滚落，她才恍然，那是两张她并不认识的脸。
她抬手擦去眼泪，再抬头时，看到了独自在人群最后走出来的易莹莹。
付菀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朝易莹莹走了过去。
易莹莹手腕上戴着一块表带很宽的腕表，应当是为了遮住她割腕留下的疤痕。
她神色冷淡，本该充满活力的眼眸宛如一潭死水，不见任何涟漪。
付菀跛着腿挡住她的去路，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轻笑：“易同学，你好，我叫付菀，是你表哥陆衍之的朋友。”
易莹莹冷笑，眼底隐有不屑：“他以为找个不认识的人来劝我，我就会听了？”
付菀笑容不减，认真打量着这个满身反骨的小姑娘。
看来之前劝她的人不少，只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见去罢了。
“让开。”易莹莹不耐烦的皱着眉。
付菀侧身让她先走，自己一瘸一拐的跟上。
就这么跟了一段路，易莹莹终于在一个胡同里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皱眉瞪着付菀：“你到底想干嘛？回去告诉陆衍之，他想和易远征做什么生意我管不着，同样，我的事他也管不着，一个表哥而已，装什么长辈？”
“他找我来，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所以我不能回去。”付菀淡淡笑着，无论易莹莹的态度如何，她始终都是温和，“或许你愿意跟我聊聊。”
“我不愿意。”易莹莹斩钉截铁的拒绝，“谁跟我聊我都不愿意。”
说着，她白了付菀一眼，转身欲走。
“哪怕我要跟你聊得是关于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你也不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