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怀中的三花小猫身躯透明,小小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小花早就已经死了。眼前的小花不过就是幻觉
杜风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这是她记忆里最黑暗的痛点,也是她的逆鳞。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里,小花的幻象不知从哪天开始便出现了,和过去一样总在她被黑暗笼罩的时候陪着她。
杜风一开始认为这是神的眷顾,让小花复活了。可是每过一段时间,小花又会消失不见,她疯了一般到处寻找,甚至恳求医生和护工帮她。
结果他们把她带到了治疗室,医生一边推着针管里的药水一边告诉她,你病得不轻,那都是幻觉,我们不得不给你采取特殊治疗了。
所谓的特殊治疗,是电击,是冰水浸泡,是强制禁闭与洗脑。
杜风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疯子,但这以后她相信自己的确是疯了。
小花是幻觉吗?
杜风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怀里的猫,手里空落落的触感告诉她,不过又是幻觉。
但是它之前分明出现救了自己一命啊!
杜风抬头看向周围红光渐渐暗淡的地下室,还有不远处小了许多的尖刺怪物。
难道这些也全都是幻觉,或者说梦境吗?
杜风狠狠揪住自己蓬乱的短发,头皮的刺痛是却是真实的。
她的脑海再次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突然想到了关键的一点。
她猛地抬头,看向尖刺怪物的后方,那里正靠墙瘫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杜风将目光锁定到那个似乎是失去意识的人身上,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缓缓起伏胸膛。
这个人也是我的幻觉捏造的吗?
杜风缓缓站起身子,顾不上麻痹的腿脚,一点点走向角落里的陌生人。
可是她以前的幻觉和梦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真实的人。
如果他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这一切就不是虚幻!小花也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杜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捧着小花加快脚步走到那男人面前。
到了近处,杜风缓缓蹲下,小心地凑近了男人的脸细细端详。
从散乱的发髻,到浓密的眉毛,再到随着呼吸轻颤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惨白的嘴唇。
抛开别的不谈,这个陌生男人是第一个让杜风产生了“好看”这一概念的人。
杜风更加相信他是真实的了,她的前半生见都没见过这样的人,何谈凭空想象呢?
杜风心跳不由得因狂喜而加快。
为了更加坐实这个结论,杜风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陌生人的脸。
触感柔软,有些冰凉,但并非毫无温度。
是活人!是真实的活人!
杜风咧开嘴露出笑容。
但下一秒,男人的眼睛毫无预兆的睁开,漆黑的眸子冷光忽闪,带着杀气盯住了笑得正开心的杜风。
杜风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屁股一歪便摔坐在了地上。
但下一秒,男人像是认出她一样目光平和了下来,淡淡垂下眼帘,虚弱地开口问道:
“敢问这位小兄弟要做什么?”
因为杜风糟糕的形象,尤其是那一头在精神病院被统一剪短的头发,她理所当然地被认成了男人。
杜风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这上面。
对方开口说话,这不是活生生的人是什么?
“你是活人?是真的人!?太好了!太好了!”
杜风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翻身跪坐起来抱着小花激动不已。
“小花!小花,太好了,你是真的!我就说你是真的!”
半透明的小花似乎也感受到了杜风的喜悦,虽然已经透明到几乎消失,还是艰难的抬起小猫头对着杜风无声地张了张小嘴。
杜风伸出手指,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顶,即使什么也感觉不到。
年轻道士看着这个场景,眸光闪烁,显得若有所思。
但下一秒,他猛然胸口一痛,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他的伤势本来就十分危急,冥定又被杜风打断,情况自然是急转直下。
杜风再次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委顿下去的男人,想扶又不敢=扶,只能焦急道:
“你怎么了?怎么了?”
吐血这种行为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吓人,这个男人虚弱得就像快死了一样,杜风可不希望他死,毕竟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说是她的“恩人”也不为过。
年轻道士虚弱地喘了几口气,看着杜风一脸想要帮忙的样子,艰难开口道:
“小兄弟……我…胸口衣襟……里面,有个袋子,里面有……两瓶药,我伤太重……动不了,劳……烦……呃……你帮我……掏出来一下,可以吗?”
杜风听着他的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第一时间向他说的位置看去,只见对方胸口青灰色的衣襟早已被血浸透,湿乎乎粘在一起。
杜风却也不嫌弃,小心掀开他的衣领,单手探进去,顺着男人冰冷黏糊的胸膛摸到了两个圆圆的小瓶子。
她又是一番小心摸索,掏出了两个一白一篮的小瓷瓶,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都被血浸得惨不忍睹了,这两个瓶子却干净得像擦过,没有半分血污。
杜风也顾不得这些,看向男人想问下一步做什么。
男人却已先一步开口道:
“你……拔掉瓶口塞子,每瓶……各倒……三枚……药丸,然后喂……给我……就好……多谢了……”
杜风惊叹于这个人话都说不出了还要向她道谢的精神,同时手上麻利地倒出六颗闻起来就苦得人皱眉的药丸,然后挪到男人旁边,扶起他的脑袋准备喂药。
但是看到手里六颗个头不算小的药,杜风却开始纠结要怎么喂,一颗一颗塞吗?
她刚犹豫片刻,男人就主动加了句:
“全部……倒进来吧……无妨。”
说完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