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白的身体原本烫的可怕,现在却正在快速的冷下去,并且他的呼吸也瞬间微弱了下来,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
杜风急忙抬头看向他,就见松白脸色白得像纸,耀眼的金色眼瞳、眉毛和头发如同熄灭的灯火一样慢慢黯淡下去,变回原本的黑色,漂浮的发丝也通通垂了下来。
杜风暗道糟糕,松白说过他这身天借的神通维持不了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时间了。
而且看他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渐渐垂下的眼皮,这身神力必定是以自身的损耗为代价的。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咬牙抱着杜风强撑在洞壁上,但四肢依旧渐渐不支,哧哧地向下滑了不少距离,搂着杜风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道长,你放开我吧。”
杜风此时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仰头一脸淡然地对松白说。
“我掉下去也没什么,皮糙肉厚扛得住。”
“你出去了记得找根绳子来拉我就是,道长,放手吧,不然我俩一起摔下去,你砸在我身上可能我不摔死也会被你压死。”
杜风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笑容,她内心想法当然不是像自己口头说的那样,这个地洞有多深谁也不知道,刚刚那个鬼脸落下去之后,到现在都没听到落地的声音。
也许这里就是个无底洞,掉下去了大概率没法活着出来。
死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好怕的,活着没能实现的事,死了说不定就能实现了。
但松白不一样,她相信没有自己这个累赘,松白一定能活着出去。
然而松白只是昂着头紧绷下巴,对杜风的话充耳不闻,身体因强撑而颤抖得愈发厉害了。
杜风扣住他的手,想掰又怕用力不当让两人一起掉下去。
“道长,我身上小弟多着呢,你就当是让我下去探探情况,道长……”
她话未说完,松白胸膛突然一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杜风慌了手脚,但紧跟着,松白就脸色一灰手脚一松,直接晕了过去,两人也彻底失去支撑,直直向地底坠去。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杜风叹口气,在半空中将松白的身体圈到了怀里,让自己后背朝下。
就算下面是万丈深渊,两人注定有死无生,有她垫背的话,松白至少也能死得比她好看一点。
杜风回想起在精神病院里跳楼自杀的一个病友,不过只是从三楼跳下来,就摔得手脚反扭、脑浆迸裂。
松白长得这么好看,当然不能摔成这样。
但她不怕,大不了就是疼一下,嗯,应该只会疼一下吧,她什么时候怕过疼。
杜风闭上双眼,等待着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心里丝毫没有被触手勒到快窒息时的那种绝望和痛苦。
被强迫的死亡,和尽了全力后主动接受的死亡,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坠落的过程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只是短短一个瞬间,杜风预想中的砰然落地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哗啦一声水响,还有彻骨的寒凉。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淹没了淹没了身体,杜风毫无防备地张大了嘴,水便汹涌地灌入口鼻呛进肺里。
杜风是个不通水性的旱鸭子,一碰到水脑子就变成了一团浆糊,手忙脚乱地在水里挣扎了起来,但即使如此,她的一只手还是死死搂着松白的腰不肯松开。
这样一来,两个人就都开始慢慢向下沉,杜风嘴里冒着泡泡,冰冷的水让她四肢僵硬,渐渐连挣扎都做不到了,只是本能地将手伸向水面,意识在缺氧中一点点丧失。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淹死也挺不错,至少死得好看一点。
但恍惚之间,手腕忽然一紧,一只比水更冷的大手抓住了她,用力一扯,将杜风拉出了水面。
是谁?
杜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但由于这里是不见天日的地底,所以她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空气重新进入肺里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咳嗽着用力搂住尚在水中的松白,随后两人就一同被那只手拽上了岸。
劫后余生的杜风顾不得去研究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趴在地上没命地咳嗽着,努力吐出呛进身体里的水。
终于缓过了一些后,她第一时间摸向松白,顺着他冰凉的胸口摸到了他的脸,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什么都没有。
杜风慌了,急忙将头贴在他的心口,好在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心跳,证明他还活着。
但饶是杜风再没常识,也知道没了呼吸离死就不远了。她将松白视作神仙只不过是天真的想法而已,经过了这种种危机,她内心里早就明白松白并非不死不伤、无所不能。
可是她在精神病院里只学到了如何处理伤口,并没有学到如何抢救人。
她心急火燎地推着松白冰凉的身体,抖着声音不停叫他:
“道长!道长!你醒醒啊,松白道长!快啊,你快喘口气!会死的!”
松白一动不动的躺着,鼻尖依旧了无气息。
“怎么办……怎么办……呼吸啊!”
杜风手足无措的抓着他的肩膀一阵摇晃。
这时,一个幽幽的男声忽然自她身后响起:
“这样是没用的,他需要做口对口呼吸。”
杜风一惊,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黑暗。
声音又从她的右边响起:
“口对口呼吸,就是字面那个意思,你不会吗?”
杜风又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但她意识到这是徒劳的,黑黢黢的地下什么也看不见。
“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这位好大哥!看来你一定会,你好人做到底,快用这个什么什么呼吸救救他!谢谢你!谢谢你!”
杜风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救人要紧,不管不顾的朝这个神秘人求救。
“抱歉,我做不到。”
“大哥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他啊!”
“实在不行,我给您磕头了!”
杜风直接跪在地上就要开始对他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