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方降,璟王府正是热闹的时候。
精致的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轧出轰隆隆的声音,马蹄的踢踏渐渐变得明显。
王府门外站了一堆人,翘首以盼的望着车马来的方向,直到看到马上那一抹熟悉的人影才松了口气,气氛变得热络起来。
全程只有青时和云溪面无表情的站在人群里。
奚冉秋今日穿着一件嫩粉色的绸裙,还精致的画着花钿,看了看颜姝宁不在,堂而皇之的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直接把青时和云溪给挤到了后面。
云溪皱了皱眉,扶住了青时,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奚冉秋看了她一眼,颜姝宁养的丫头和她本人一样不讨喜,许是碍于云溪脸上的冷硬神情,最后她也没说什么。
马车行至府门前停下,殷寒咫翻身下了马,与之相随是王府众卫伏地,高呼“主上!”
殷寒咫眸光微动,淡声道,“都起来吧。”
“谢主上!”
奚冉秋拎着裙摆上前,刚想去抓殷寒咫,下一秒便被他给躲开了,眼神微冷的看着她。
奚冉秋讪讪的收回手掌,笑道,“殿下终于回来了,妾身苦等殿下很久了。”
殷寒咫扫了一眼周围,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王妃呢?”
周围人都眼观鼻,口观心,暗自窃喜起来。
青时出来行了一礼,“殿下,娘娘今日身体不大舒服,正在府中休息。”
本以为她这样说,他们殿下定然会忍不住担忧。
毕竟放在从前,他们殿下就是一点儿小伤也舍不得自家小姐受。
有却不料殷寒咫听了她的话,只是淡淡的皱了皱眉,说了句,“不懂规矩。”
青时有一瞬间的怔愣,还以为她是听错了,没想到下一刻,跟在后面的马车上便下来了一个人。
一身白衣的女子,手腕和脚踝都戴着银铃,走路叮叮铃铃的响,却不妖娆,反而透露出一种不问世事的清冷。
那女子举步走到殷寒咫身边,轻轻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王府众人都被她的动作惊的一愣,本以为他们殿下肯定会挣开,却不想殷寒咫不过这样任她牵着,吩咐一旁的管家,“去给这位小姐准备一间客房,这些日子她会暂居在王府。”
他话音刚落,青时就直接冲了出来,脸色变的青紫一片。
她家小姐从今早儿一直苦等着殿下回京,结果璟王殿下倒好,直接把另一个女人领回了王府,这让她家小姐的脸面如何安放!
幸亏一旁的云溪反应快,急忙把她拉了回去。
“别生气别生气!”云溪安抚着她,“我瞧着殿下的样子很不对劲儿,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从长计议。”
青时挣扎着,她就不该相信璟王能一心一意的对着她家小姐好,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可是她家小姐一片热忱,不能就这么惨遭辜负。
殷寒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的视线落在了别处。
“我和你一起住不行吗?”旁边的女子晃了晃他的袖子,说出的话更是语出惊人。
府中上下皆是一惊,看向殷寒咫。
殷寒咫神情淡淡,轻轻松开了她的手。
一旁的管家被他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行礼道,“老奴这就去准备。”
见殷寒咫拒绝的意思明显,那女子也没再纠缠,不过小孩子气的哼了一声,眼瞧着殷寒咫朝着府里走去,也只好跟了上去。
留下满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和怒火中烧的奚冉秋站在门外。
“刚解决一个狐狸精,如今又来了一个!”奚冉秋手里的丝帕被她攥的变形,愤愤的丢在了地上。
殷寒咫走后,其余的人才反应过来,青时已经按耐不住的落起了泪,心里为她家小姐打抱不平。
云溪倒是冷静很多,她跟随她家殿下多年,深知殿下为人,绝对不是什么背信弃义之人。若是认定了一人,就绝对不会轻易变心。
此事必有蹊跷。
另一边。
应眠带着两名暗卫于府中巡视,交接任务。
如今殿下回京,京中豺狼更是虎视眈眈,王府的巡守需得更加严格。
早上方下了雪,云履行过之处,皆是一阵簌簌声响,满地荧光晃着眼睛。
行过府中假山,蓦地从其旁闪光一束寒光。
映在雪中,就连一向机敏的应眠都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柄刀刃便抵在了命门之上。
一旁的两名暗卫立刻拔了剑,不过接着雪光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剑柄又迟迟落了下去,“王妃娘娘?”
应眠感受着脖颈处的一丝凉意,讪讪的看着面前的人,咽了口口水,“王.......王妃娘娘。”
“我找你们应侍卫有些事。”颜姝宁淡淡道,“你们两个先走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应眠一眼,还有他脖颈上那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刀,犹豫了一秒,毫不犹豫的行了一礼,“是。”
应眠:“......”
等人走远了,他才收回目光,讪笑道,“娘娘.......若有事要问属下,大可不必以如此的方式。”
颜姝宁勾了勾唇,“谁知道你会不会同本宫说实话。”
“就是.......”应眠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刀刃,“就是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
颜姝宁本就是想吓他一下,勾唇收了刀。
应眠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生死场景他经历的也不少,可唯独面对着他们王妃之时,毫无回击之力。
“殿下是怎么回事?”颜姝宁直入主题。
她不傻,就连云溪都能看得出殷寒咫的反常,她自然也能看得出。
应眠嘴角僵了僵,像是在思忖着该如何开口,又像是在犹豫不决。
“你不告诉我也无妨。”颜姝宁冷冷的笑了一声,“你自是有你自持的衷心,不过他日殿下若因此出了何事,那本宫,便亲自唯你是问。”
“你且想好了。”颜姝宁直直的看着他,“此事,你负不负得了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