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轮辘辘,马行喧阗,晨起的热气熏开冬日的冷霜,京都的热闹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卖包子的铺子冒着烟,拉菜的车轧在石板路上,咕噜咕噜的响。
酒楼之上,二楼雅间的窗户垂着厚重的幕帘,一只修长的手指挑开一个缝隙,向下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市。
街市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包子!包子嘞!......哟,两位客官,来俩包子?”
商铺的老板看着面前的两个黑衣男子,伸手递了两个包子过去。
叮铃的两枚铜板扔在了桌案上。
两人接了包子,进了一旁的药店。
“如何了?”雅间中另一个人出声,百无聊赖的盯着那人。
窗边的男子比了个手势,伸出缚于臂膀的箭弩。
丹眸深沉,弓弩于瞳孔缩聚一点,带着薄茧的手指随意的搭在了箭弩之上。
咻的一声!
利箭划破长空,灵巧的越过众人衣角。
噗的一声!刚走出药店的一人痛嚎倒在地上。
雅间里坐着的男人挑了挑眉,听声音应该正好命中。
窗边的男子不急不慢的重新搭了支箭,瞄准了另一个黑衣男子,那人许是察觉到附近有埋伏,拔腿就跑,可是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只箭射穿了脚踝。
里间的男子吹了个口哨,起身挤到窗前看了一眼,调侃道,“射偏了啊殿下。”
街道上很快挤满了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时,从四周来了几个人,将那两人押走了。
“这怎么还拉走了呢,这......得报官的吧。”
“报什么官啊。”旁边一人插话,“没看见人家腰上的令牌吗?璟王府的人,谁敢报官?”
璟王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很快闭了嘴。
楼上,亓闫忍不住笑了一声,“殿下威名远扬,失敬失敬。”
殷寒咫于炉上暖了暖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其余的我不便插手,此事还要交予你和将军好好调查。”
“放心。”亓闫自顾自坐在他对面,“龙虎军的刑具也不是吃白饭的,还不怕撬不开他们的嘴。”
“说到这里。”亓闫忍不住靠近了殷寒咫,“先前我等用了无数办法都没让那伊浔圣女交代,不知殿下用了什么法子,您和王妃走了第二日她就招了。”
殷寒咫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小将军难不成有用刑的癖好?”
“怎么可能!”亓闫义正言辞道,“殿下你这可是在毁我清誉,若是让我家老头子知道了,估计会扒掉我一层皮,我怎么敢。”
殷寒咫勾了勾唇,“那就无需知晓了。”
亓闫撇了撇嘴,这夫妇俩儿一个比一个腹黑,都不是什么好鸟。
寒风略过帷帘,带着风铃响动。
亓闫给自己的茶杯中倒茶,口中戏谑,“殿下带着王妃去那种地方,也不怕吓到了娘娘。”
殷寒咫擦了擦手,“她不是娇弱的女子,无需我时刻护着。”
说完,周遭却蓦地没了声响。
殷寒咫抬眸,却瞧见亓闫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就连手中的茶水满溢出来了也不曾察觉。
“亓小将军?”
亓闫猛的反应过来,急忙去擦拭桌上的茶水,脸上了无血色。
“你......”
“啊......想事情出了神。”亓闫擦干净桌上的水渍,嘴角扯出一个笑,“......殿下这手帕倒是精致,娘娘送您的?”
殷寒咫看了看手上的黑色巾帕,勾了勾唇,“内子不善女工,闲时为我绣的。”
“.......这样。”亓闫喝了口茶,神游天外,连手中的茶汤烫口都未察觉。
外面起了风,吹了几片房檐的雪花进来。
“本王该告辞了。”殷寒咫起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露出淡淡的笑意。
“恭送殿下。”
阁楼上,亓闫淡淡的望着底下的马车,视线渐渐沉了下来。
方才殿下手中的巾帕上绣了一个“晚”字的一角,虽然没有看到全部,但是那字他自是极为熟悉的。
亓闫关了帘子,从怀中拿出一方浅绿的巾帕,同样的位置,相同的针脚,异曲同工的也绣了一个“晚”字。
不过相比殷寒咫的那一方,亓闫手中的巾帕稍显破旧,边角留着明显的擦痕,布料也是几年前流行的老款式,持它之人应声十分小心的,巾帕没有见到丝毫褶皱。
这是妹妹亓晚生前亲手给他做的,他仔细保存到了现在。
亓闫犹记得,他当时受到巾帕之时还毫不客气的嘲讽,说她绣的歪歪扭扭的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回去丢人。
可是现在,为何璟王殿下身上会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就连那字,晚字最后一笔,也是晚晚习惯的回勾一下。
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亓闫攥紧了掌心,还是说......这天下真的有死而复生的荒谬之事。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
璟王府。
颜姝宁今天醒的早,青时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只喜鹊回来,在院儿里叽叽喳喳的叫,把她吵醒了。
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了人,不知道又偷偷的去干嘛去了。
颜姝宁伸了个懒腰,懒懒的靠在榻上开了窗。
廊下燃了暖炉,倒是也不觉得冷,青时和云溪正在廊下逗着手里的鸟,就连平时不爱笑的云溪嘴角都弯了弯。
“哎,云溪,听说这鹦鹉都会学舌,不如我们教会它念小姐的名字吧,到时候小姐肯定高兴。”
“这么短的时间它学得会吗?”
“学不会。”淡淡的声音传来。
青时和云溪同时回头看,只见自家小姐长发披散的倚在窗前,不知已经看了她们多久。
“小姐您醒了?”青时道,“是不是这个小东西把您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