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登时一静。
每隔几年,应家主家都会从分支里挑几个天赋出众的子弟进主家培养,如果表现优秀,甚至能留在主家,不管是当差还是嫁人,都能有更好的发展。
应双双是今年才从分支选进的主家,并不清楚主家内部的弯弯绕绕。
她心里纳罕:家主出关,怎么第一个问起了那个废物。
应通海见无人回应,眉头紧锁:“说话。”
应怀丰道:“爹,应天枢已经死了。”
“什么?”应通海大惊,“我闭关前她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应怀丰低声道:“昨个儿她偷偷闯入藏宝阁,大概是想偷取宝物,却不小心踩中了暗阵,被阁中的机关击中,被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息。”
“这事儿也怨不得旁人,只怪她自己左了性子,嫉妒他人能修习灵力,想走旁门左道,才酿成此等惨剧。”
应通海沉默了下来,眸中染上了几分痛色。
他并不满意应天枢。
他曾对这个孙女抱有很高的期望,但她却是个根本不能修习灵力的废人,性情也胆怯小气,让他大失所望。
但应天枢毕竟是自己最疼爱儿子唯一的血脉。
纵使她再不堪,自己也不想她这么年轻就折了性命。
“够了,你是天枢的长辈,不想着好好引导她,她现在已经没了性命,你怎么还如此苛刻地指责她。”应通海皱眉不悦道。
应怀丰垂头:“是儿子出言不慎。”
“这关我爹什么事,”应毓秀忍不住嘟囔,“应天枢是她自己作死的,为什么要怪我爹。”
她声音不大,但在场各位都修习灵力、耳聪目明,自然不可能听不见。
应通海冷冷瞥了一眼应怀丰。
应怀丰怒目道:“逆女,应天枢是你堂姐,怎能如此出言不逊,速速向你爷爷道歉。”
应毓秀梗着脖子,抿唇不言。
应怀丰怒气更盛:“你这个——”
“好了,她也只是个孩子,”谭蓉温声道,“骄纵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行,她是小辈,还是孩子,我不与她计较,”应通海沉着一口气,淡淡看向这对夫妻,“不过你们应当不是孩子了。”
谭蓉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意,听得此话,心觉不妙。
应通海抬掌,往下一压。
谭蓉只觉周身一沉,膝盖一弯,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而她的身侧,应怀丰也感受到了威压,膝盖打颤,只苦苦咬牙强撑着,才没有如妻子一般跪在地上。
更让他觉得难捱的是,旁边大房应怀义那看笑话一般的视线。
应毓秀尖叫:“爷爷,这不公平!”
她和爹爹娘亲又没说错什么,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废物惩罚他们。
“逆女住口!”应怀丰面皮绷得极紧。
应通海又将手掌往下按了一下。
噗通!
应怀丰彻底受不住威压,也跪了下去:“爹,儿子知错了,儿子一定会好好惩罚毓秀,让她和天枢道歉,您别生气了。”
“方才我出关,你不顾天枢身死,还要为我设宴庆贺,你的妻子女儿也不积口德,对着死者仍旧言语放肆。”
应通海冷哼:“我看你们一家,是彻底忘了形了,如若怀君在家,你们敢如此欺负天枢吗?”
应怀君,又是应怀君。
应怀丰心中不服气,但也没敢争辩,面上只作出惭愧之色:“确实是儿子的错,往后我定谨言慎行,好好管教妻女。”
“对了,天枢的尸身仍在院中,还未入棺,父亲可要去看看。”
应通海微愣,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看看。”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目光如鹰隼:“如果你们再出言不逊,天枢停灵几日,我就让你们就在棺前跪几日。”
应怀丰被仆人扶着,还未站起来,就听到父亲如此严厉的警告,面皮抖了抖:“是,儿子记得了。”
谭蓉面上有些愤懑,但应通海警告在前,到底没敢说什么。
应双双掐紧了掌心,心里发慌。
应毓秀走了几步,发现她还在原地,不由蹙眉:“你发什么愣?”
应双双摇了摇头,跟在应毓秀身后。
走出荣荫堂,她还是耐不住内心的忐忑,问道:“家主他、他很喜欢应天枢吗?”
“喜欢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一个。”应毓秀撇嘴道。
应双双低声道:“如果是有人害了应天枢……”
“那那个人就死定了,”应毓秀冷笑道,“活着的时候,爷爷就格外在意她,她现在死了,更要加倍疼惜她了。”
“爷爷是九星灵师镜,整个皇都能打得过他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他想替孙女出气,打死了也没人敢置喙。幸亏是那废物自己作死,不然恐怕整个应家都要因为那废物闹得不得安宁了。”
应双双硬生生扯了一个笑脸来,附和:“是啊,是应天枢自己想不开,非要往藏宝阁跑,怨不得旁人。”
一行人便往应天枢所在的“碧落院”而去。
刚到院子门口,迎面碰上应家的一位管事,他正指使着下人抬棺材来收殓应天枢的尸身。
“家主。”管事连忙俯身见礼。
应通海示意他跟上:“等会儿我把天枢抱出来。”
应毓秀咬牙,难以掩饰自己的嫉妒。
爷爷灵力高深,受人尊敬,是应家的定海神针,但他性子淡漠,对谁都是不假辞色,这个废物凭什么是例外?
应通海推开房门。
他看到应天枢躺在床上。
黑色的衣衫破破烂烂,沾染着血色,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
走近了看。
瘦弱的身板,苍白的小脸,头发枯黄,呼吸已经消失,像一株完全枯萎的小草。
应通海鼻子一酸,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就算这孩子没有修炼的天赋,就算这孩子的父亲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