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年一还是伸了手。
许悠然见状,一下把药箱塞到了他手上。“好了,我要在房间里反省了,你快回去擦药吧。”
“姑娘注意额头上的伤,属下在这儿守着姑娘。”
年一转身,背对着房门站着。
许悠然抬手搭在门上,无声地盯着年一的背影。
若在边关,前面是危险,后方是信任。
此时,她才惊觉,年一一直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其实从未看过他的背影,一如忽略了他的存在和付出。
门,猝然关上。
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许悠然很快地说了声对不起。
许悠然心下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从来是活在当下的人,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年一听到了。
他望向院里那棵常青树,摩挲着手里的药盒,一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是不对。
——
翌日。
九思和高暄昨天送许悠然回府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约着今天一起过府,看看她的伤好得如何。
结果,两个人刚到许府,就得知这人进门后不久,就被许母关进了院子,养伤反省。
九思和高暄刚到许悠然的院子,就碰上从房里出来的许言君,被她拉着好一顿倾述。
“九思,小暄,你们俩来得正好,可一定要帮我好好说说悠然,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都不知道轻重;好在只是肿了一处,要是破了皮再留个疤,到时候有她哭的。”
许言君说起许悠然就头疼,昨天她一回府就听到丫环在说许悠然受伤的事,惹母亲生了好大的气,竟还罚了年一。
年一在许母他们的眼里,并不只是一个侍卫,更与府上的丫环小厮不同。
他是首当其冲的斥候,是戍守边关的兵士,是值得尊敬的人。
除却关于许悠然,年一去何处,做何事,许母他们是不会过问干涉的,
若许母罚了年一,那便真是气得狠了。
九思说:“言君姐姐放心,我们会和阿然好好说的。”
高暄也点了头。
许言君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三个说话了。”
高暄道好,“言君姐不用管我们了,你去忙吧,我们这就进去看看许悠然。”
许言君走后,她们刚到房门口,门猝然开了。
两个人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住手腕,一把拉了进去。
“啪”的一声,门迅速被阖上。
九思和高暄被拉得踉跄,许悠然扶了她们一把,这才稳住身形。
许悠然早就听出了她们的脚步声,自然也听到她们和许言君的对话,幽怨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们两个,今天是来教训我的吗?”
九思打量了面前这个正在反省的人,精神还算不错,于是问:“你被许伯母他们训得不够,还要我们两个再说上几句才开心?”
“让我好好想想怎么骂你呢?”高暄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状。
许悠然听到这儿终于笑了,上前一手挽了一人去坐。
“那不是听到你们和我姐说的话了吗?”
许悠然殷勤地倒了两杯茶,请道:“两位喝茶。”
“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开门吧。”九思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能放我出去?”许悠然瞬间喜上眉梢,起身就往门口走。
“你想什么呢?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你把我拉进来,温酒被关外面了。”
高暄也附和着点头,“你把琥珀也关门外了。”
许悠然失望地啊了一声,她还以为这两人是得了母亲的话,来免自己的反省,结果是自己想得太多。
她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认命地去开了门;接过温酒手里的食盒,连带着高暄的丫环琥珀手中的布包,而后又关上了门。
许悠然都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高暄铁定是给她带的话本,又怕许有为发现,所以包了布。
温酒看到桌边坐着的九思脸色正常,微微地松了口气。
刚才她站在九思身后几步远的距离,那许大姑娘一走,姑娘就突然被一只手带进门去。好在她想到房里的是悠然姑娘,才放下心来,提着食盒在门口等着。
不消说,旁边的琥珀也是一样的想法。
许悠然神色深沉地拿着食盒和布包过来,九思失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原是振翅苍穹的大雁,如今落魄成了这笼中鸟,你叫我如何甘心!”
许悠然最近看了一个强取豪夺的话本,里面的情节还历历在目。
她把手里的两样东西往桌上一放,高举双手,豪情壮志道:“我终有一日会回到属于我的天!”
高暄与她是话本同调,立马就接上了她的话,“姑娘凌云之志,在下实在佩服,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许悠然大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义士,请助我出了这牢笼。日后必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德。”
“此等大事……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告辞。”高暄毫不留恋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九思习以为常,等她们说完,才开口提醒了一句,“大雁,这是你常吃的那家糕点,待会儿凉了的话,可就不好吃了。”
“你不早说。”许悠然瞪了她一眼,立马收起了万丈豪情,坐下打开食盒。
“我给你们说,这家店的糕点就是要趁热,才最好吃。”
九思顺着她刚才的话,开玩笑说:“你不想着逃出生天了?”
许悠然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我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啊。”
雁书端了三碗炖燕窝来,年一替她开了门。
这是许言君早上就吩咐厨房炖上的,现在刚好可以食用。
“雁书来得正好,先替你家姑娘换药吧。”
九思和高暄都不会上药,怕自己手上没个轻重,反而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