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月知行下意识否认了。
“那你现在要回家吗?还是……”月知行没等她说完就点了头。
“……好吧。”九思让他等一下,进店里拿了把伞出来,递给他。
九思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接,还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提醒道:“你没发觉下雨了吗?”
月知行这才惊觉细雨绵绵,自己的衣袍上已沾染了零零点点。
“我没注意。”他说罢接过,握着伞把却迟迟没有撑开来。
九思愈发觉得他今天魂不守舍,是有事发生;可他自己又说没事,于是就如往常那般,不再追问。
“快回去吧。”
她刚转身准备进门,却听见月知行突然开口说:“九思,我有件事想问你。”
九思回身看他,点头,示意他直说就好。
月知行被她专注地看着,竟不知怎的,一时心跳得有些快,微微吸了口气,微错开眼,不再与其对视。
好一会儿,他终于问出了口,声音轻浅,较于平常不同。
“你好像很少去永康堂找我。”
九思凑近了他一些,方才得以听清此话;顿了片刻,莫名道:“谁没事儿去医馆做什么?”
月知行脸色一僵,定定地看她,原本在刚才那一瞬跳得极快的心,又奇异地冷静了下来,连同头脑也清晰了几分。
九思这短短的一句话,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他的耳朵里撞。
字字清晰,一句实话 。
谁没事儿去医馆做什么。
月知行反复琢磨这句话,他足以分辨出九思说这话的最深意,和上午那大娘所想说的不同。
可他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出刚才的问题,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故而心里越发乱了套。
九思见他神色不对,关心道:“月知行,你怎么了?”
下一瞬,月知行思绪回归,乍觉无措,落荒而逃。
……
南星等在月府门口,见月知行回来了,忙迎上前。
“公子,你回来了。我正说呢,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去永康堂接你了。”
月知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咦,公子,你哪儿来的伞?”南星瞧见他手里的伞,疑惑地问道:“公子,你有伞怎么不打上?还淋了这么多雨。”
月知行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伞,忽地想起什么,一下将伞丢到了南星的怀里,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而后慌手忙脚地走了,整个人看上去不似平常。
南星一脸茫然地看着怀里的伞,等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他得提醒公子换掉被雨打湿的衣服。
……
月知行一进房间,反手就锁了门,南星自然被隔绝在门外。
月父散值回来,南星赶紧禀报了他,月知行的反常举动。
正说话间,忽闻一阵琴音徐徐响起。
月父觉得不可思议,好一会儿,才道:“南星你听听,这是知行在弹琴?”
南星侧耳听了听,答:“好像是从公子院子的那个方向传来的。”
月父大吃一惊,实则是因为月知行只有一把焦尾琴,这琴是月母在时,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生辰礼。
月知行十分珍视这把焦尾,月父听他弹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取出也只是擦拭灰尘,再放回原处。
南星问:“老爷,公子弹的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出来。”
“我听着像是在乱弹。”月父奇怪道,又问:“你家公子最近碰到什么事了吗?”
否则,他怎么会突然用这把琴乱弹一通。
南星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如实说道:“公子每天在永康堂碰到的都是事啊。”
“总不会是病人的事情吧?”月父不是很相信,这么久了,他就没见过月知行碰到会被难成这样的棘手病症;又问南星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
南星摇头不知。
霎时间,曲调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弹的还有几分成调,那现在的更加杂乱无章,毫无乐感。
“这小子的情绪确实不对。”月父皱了皱眉,觉得这事不同寻常,于是做出决定,“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直奔月知行的院子,一路上,琴音越发清晰,也越来越乱。
半个多时辰以前,月知行进了房间,便开始认真回想今天的每一件事。
当他把全部事情连起来后,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但他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绕成了结,心里愈发烦闷焦虑。
月知行原本打算弹琴,以此静心,结果自是越弹越心烦。
他知自己心绪不宁,无法继续弹了,于是抬掌按在了琴上。
琴音戛然而止。
月知行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觉心底某处无端骤涌了一股情绪,可似乎又有迹可循。
这股情绪扰乱着他的方寸,攫取了他的思绪,让他不知所措,不得其中深意。
月父带着南星才到月知行的院子门口,就突然没了琴声。
他不禁疑惑道:“他发现我们偷听了?”
“老爷,我们这不刚来吗?”
此时,房里的月知行忽地起身,两个人瞧见烛火照着的影子在动。
南星小声问:“公子不会是看见我们了吧?”
月父也有些不确定,“不能吧。”
他们两个这不是刚来吗?
月知行呼地一下吹灭了蜡烛,转身去躺在床上。
他想,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心烦意乱了。
房间里骤然没了光亮,过了一会儿,再无动静。
月父转头看向南星,莫名道:“我们听了几声他弹错的琴,惹到他了?”
“应该不是吧……老爷,公子会不会是心情不好啊?”
南星的话点醒了月父。
他猛然想起,月知行十八岁了,正是有心事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