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薛老家,我掏出十块钱递给薛老,让他帮我看下车,薛老死活都不肯要,还嘱咐我们只是山林茂密野物多,天黑就要找地方歇着了,见他推脱,我也只能作罢。
一个小时路程也不远,反正夏天六七点才黑,天黑前赶得回来。实在赶不回来就在山上村民家住一晚。
我挎个挎包,里面放了手电筒和钱。跟周楠一人拿了两个蛇皮袋就上了山,车开不上去,只能整十一路。山路崎岖,我俩迎着夕阳,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上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去,就听周楠吐槽到:“到了没有啊,不是说一个小时就到了吗,这太阳都下山了,村子影子毛都没见着,我都快饿死了,腿比娶新媳妇儿都软。”说完两手一摊,坐在了地上。
我翻了个白眼跟周楠说:“你别跟狼嚎似的,荒郊野外的,一会儿再给你丈母娘嚎来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我哪知道还有多久到。没准儿是人老乡走惯了脚程快,我们再往上找找,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府了。大不了这趟血亏,回去勒紧裤腰带喝两天粥好了”。
周楠一听要喝粥,这不要了他的命嘛,广州人天天爱喝粥,他现在一听粥这个字就想吐。
拍拍屁股站起来,咬牙切齿往上爬,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地上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这山爬的又累又热,我挽起裤脚,双手叉腰,低着头跟在周楠后面。没走几分钟,张楠停在原地,我没注意,一头撞在了他背上,别看他瘦,背还挺结实,撞得我鼻子酸疼,好险眼泪没下来。我捂着鼻子问他:“你干嘛呢?”
他闷哼一声,随后哈哈大笑,转过头用手指着一处让我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片村落,村子里炊烟袅袅,灯火通明。终于是到地方了,刚刚吓我一跳,还以为他鬼上身呢。
看见炊烟,张楠非说闻见了梅干菜蒸猪肉的味道,催促我快点走。
我跟周楠走了估计得有半拉钟头才到村里,十分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望山跑死马。我们采取就近原则,来到村口第一家。
这家房子十分气派,庑殿式的房顶,四角是吻兽,屋脊正中间还有双龙戏珠的装饰,看着庄重又宏伟。
院外朱墙环绕,绿柳周垂,门口三级台阶,两边都有石鼓门当,门头挂着两盏明亮的大红灯笼,大门敞开,隐约还有人声传出。
周楠早就累的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我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刚刚我明明听见有人说话,难不成饿的头晕眼花幻听了。
见我站在门口迟疑,周楠拍拍屁股站起来:“老张同志,你还在磨蹭什么呢,累了一天好不容易遇到豪宅,你不进我可进去了,你站在门口是打算喝西北风是吧?”说完抬脚走了进去。
我说:“你他娘就知道豪宅,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有这种规格的豪宅,这种屋顶,在古代那都是皇家专用的,怎么他们家还出过皇帝啊?”嘴上这么说,脚还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三进三厅十二房的院子,入户便是曲折回廊,中间是一方小池,池中碧水粉莲假山交相辉映,一片旖旎之景。
大门正对着前厅,里面摆着四张太师椅,看着就很名贵,椅子后面的墙上各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
两边是厢房,门都锁着,四面院墙连在一起,窗户上雕龙刻凤,连立柱都是刷的朱漆。
周楠看的眼睛冒星星,双手搓了搓说到:“这装修,这陈设,指定是土地革命战争中侥幸逃脱的地主,咱俩不止能吃顿好的,指不定还能收不少好东西。”
我白了他一眼,纠正他说:“这都什么年月了,现在这个时代,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那就是好猫。有生产资料有钱的不叫地主,早就改名叫民族企业家了。”
越往里走,声音越明显,穿过前厅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院落,整个院落富丽堂皇,花团锦簇,院墙边是满架的蔷薇。
花园里摆了十来桌酒席,无数的男女老少正在推杯换盏,穿着华丽,笑意盈盈。四周的墙上挂满了红绸,像是在办什么喜事。
刚走进去,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一脸谄笑的迎了上来,手上戴个翡翠扳指,头上带个瓜皮帽,帽檐上还有宝石装饰,跟教科书上扣下来的地主一样。虽然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地主,但是我能确定,这一定不是薛老说的那个村。
几番客套后,得知这个村叫秀女村,清朝时出过一位十分美貌的秀女。
我跟周楠表面来意,说我们是商人来这收东西,天色已晚,想在这借宿一晚,也不白住,说完周楠就掏了二十块钱要塞给男人,主家连连摆手,表示来者是客,十分热情的给我俩找了个房间。
里面布置的十分古典,左边是花厅,正当中放着一张雕花梨花木大案,案上堆叠着各种书贴,我对书法这玩意儿没有研究,也不知是哪些名人的。
案中摆着两方宝砚,许多笔筒,笔架上挂着的笔多如丛林。大案后方有一个书架,堆着满满当当的书。
右边是卧室,靠墙摆着一张雕花拔步床,昏黄的灯光透过红色纱帐洒下,映着床上精致的绣花缎被。
床头还摆着一张螺钿工艺的梳妆台,上面放着镜子和各色头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怎么看都像是女子卧室,反正也是主家安排的,客随主便。
放好东西,地主公又热情的请我们俩出去喝喜酒,我是又累又饿,也顾不上客套,先填饱肚子再说,大不了一会儿吃完再补个随礼。
于是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见有人落座,刚刚还在把酒言欢的村民齐刷刷的看向我们,可能是酒喝多了,男男女女脸上都有两坨红晕,周楠早就盯着席面两眼放光,抓起桌上的鸡腿大快朵颐起来,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好歹是在别人家,面子也得装一装啊,我一边夹菜,一边跟同桌村民聊天,他们听说我跟周楠是外面来的,十分的热情,不停的给我和周楠夹菜,也不知是不是饿过头了,桌上大鱼大肉,竟没有半点滋味,我吃了几口甚至有点反胃,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一阵欢呼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对面二楼,那地主公扶着一位身着鲜红嫁衣的妙龄少女,从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