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茂泽口中的黎明渊让姜微雨很心疼。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姜微雨突然就释然了，他说怀孕就怀孕吧，反正早晚得怀。
她原本想着，生孩子这件事不着急，等舞团稳定一点再说，但现在看来，顺其自然吧，那么多舞蹈家生孩子都不会影响事业。
她也一定可以。
这次黎明渊比姜微雨跟黎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来得更快。
目光警惕在于茂泽脸上梭巡一番：“聊什么？”
姜微雨想说没聊什么。
于茂泽抢先开了口：“我跟表嫂聊了聊姨妈和姨父的事情。”
“那个明渊……”姜微雨有点不安，担心黎明渊会觉得自己在打听他，谁知黎明神色一点没变，只淡淡“哦”了一声。
“表哥，表嫂你们聊，我先过去了。”于茂泽说完，朝两人举了举杯走远了。
“那个……”姜微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不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
“对不起。”
“什么意思？”面对突如其来的道歉，姜微雨有点懵。
“我父母的事情，没想瞒你，”黎明渊呷了口红酒，“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就那么点事情，家里人都知道，茂泽不说，那些伯母姨娘们也会想着法儿告诉你。”
“你别这么说，我家里的情况，也不比你好。”这话是真心的，原生家庭谁也决定不了。
“所以，”黎明渊捏紧了姜微雨的手，“大家族就是这样，盘根错节，关系千头万绪，很复杂，你害怕吗？”
大厅里人来人往，明亮的灯光映照在黎明渊俊朗的脸上，让他的眼神显得特别深情。
姜微雨一时有点恍惚，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是那么的沉重，像最甜蜜的情话，又是最温情的慰藉。
她迎着那炙热的目光：“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黎明渊攥紧了她的手：“好……”
正在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黎管家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亲家太太请留步，亲家太太……”
“什么亲家太太？你给老娘滚远一点，老娘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为难我的女儿……”李翠莲声如洪钟，穿着宽大的旗袍，上身裹着一件同样不合身的皮草，骂骂咧咧从正厅走了进来。
黎管家焦急地跟在后面：“亲家太太，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亲家太太……”
说话间，李翠莲已经冲了进来。
大厅虽然热闹，但所有人的交谈都是轻声细语的，骤然这么大的嗓门，还被黎管家称之为亲家太太，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到了李翠莲身上。
李翠莲浑若未觉，竟然直接来到姜微雨和黎明渊面前。
不等黎明渊反应，便“啪”一声，甩了黎明渊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个小畜生，看起来人模狗样，没想到还是个花心的？想让我的女儿当小老婆，呸！做梦！”
骤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敢打黎氏集团当家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还不走，懒在这里不嫌丢人现眼吗？”李翠莲扇了黎明渊一耳光，便来拉姜微雨的手。
直到此刻，众人才看出门道。
黎明渊只是对黎家人宣布要娶姜微雨，在宾客面前并没有宣布，之前众人看两人神态亲密，虽然有猜测，但也不敢多想。
直到此时，才看出一些门道。
黎家上下爱娶小老婆的传统不是秘密，上梁不正下梁歪，黎明渊肯定也不能免俗。
娶小老婆没搞定丈母娘，后院的火烧到脸上来了，这些人当面不敢说什么，心里也都在等着看黎明渊的笑话。
李翠莲力气很大，一拉姜微雨就是一个趔趄。
黎明渊忙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扶稳：“伯母，您误会了。”
“妈，你误会了，”姜微雨也连忙解释。
“误会？”李翠莲冷笑一声，“我咋误会了？都什么年代了，黎家还流行娶小老婆，大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
她连稍带骂，把黎家的老底掀了个干净。
平常你争我斗倒也罢了，面对公然的挑衅，黎家上下瞬间团结起来。
黎老爷子暂且不论，几位长辈，不分男女脸色都是清一色的难看。
黎明玉眉头紧锁，拳头捏了又松，已经给一旁的佣人使眼色了，让他们立刻堵住这老女人的嘴。
“伯母，您真的误会了，我是真心要娶姜微雨过门的。”黎明渊连忙解释。
姜微雨也不笨，知道再由李翠莲这么闹下去一准没她好果子吃：“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回去我再给您解释。”
“回去？你还做白日梦呐？”李翠莲眉毛倒竖，“娶你？你哪里来的自信要娶你？咱们家的这点家底子你不清楚吗？”
“妈……”姜微雨只想快点带李翠莲离开，没留意李翠莲身上旗袍的料子太差。
这一拉，李翠莲肩头的皮草一下子从肩头滑落，还是姜微雨眼疾手快给捞了回去，不然她就走光了。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饶是素质再好的人，见到这滑稽的一幕，也忍不住不笑。
姜微雨的脸火辣辣的，那些哄笑声，像是重重的耳光，打得她头昏眼花。
可不管怎么样，李翠莲都是她母亲。
姜微雨咬紧牙关：“妈，咱们先回去，回去我给您解释好吗？”
“解释什么？”李翠莲也气得不轻，脸都白了，“解释你怎么心甘情愿给姓黎的当小老婆？还是解释你白白就给他睡了？”
李翠莲的粗俗，姜微雨一直都知道。
可突然听到这话，还是像晴天霹雳一样，把她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从小到大的难堪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猛烈。
钻地缝她是不配的，她只恨不得立刻撞死在这面墙壁上。
可她又害怕自己的血脏了黎明渊的眼睛。
黎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