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个套间，套间门口还站着一个黑衣保镖，黎管家示意后，保镖才替姜微雨拉开了里间的门。
黎老爷子躺在病床上，面色还算红润，身旁的护士小姐甜甜眼睛弯了弯，很识趣地走了。
“好孩子，你快过来……”黎老爷子和颜悦色朝姜微雨招手，“过来坐我身边……”
“爷爷……”姜微雨喊了两个字，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对不起……”
“吓着了？”黎老爷子目光慈爱，“别害怕，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生病是正常现象，是他们一惊一乍，你别往心里去。
听到这话，姜微雨心中更加内疚了：“对不起爷爷，我弟弟身体不好，我妈从小拉扯我们长大，难免……”
“千万别这么说，也怪我们没有提前说清楚，让你母亲误会了。”黎老爷子态度更温和了。
“总之，在您的寿宴上大闹就是我们的不对，爷爷，我替我妈，给您道歉了。”姜微雨对着黎老爷子深鞠了一躬。
“你这孩子，”黎老爷子笑容越发温和，“快别这样，又没有人怪你……来坐我身边来……”
姜微雨走过去，在黎老爷子身边坐下。
黎老爷子目光温和，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半晌突然悠悠叹了口气：“……真是作孽，我也没有想到，明渊他……跟胡家那丫头还有往来……”
“胡小姐的事情，您也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三年前就是我棒打鸳鸯把胡家丫头送走的，没想到……没想到……”
姜微雨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之前一直以为胡梅尔是黎明渊的前女友，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了，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分手的原因竟然是黎家老爷子：“胡小姐是明渊的前女友？”
“不是前女友……”黎老爷子摇了摇头。
不是就好，姜微雨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等那口气松开，黎老爷子便一脸感慨地说道：“胡家姐妹，本来是一对儿孤女，我生意伙伴夫妻双双遇难，我见这对姐妹可怜，便收养了她们。姐姐叫胡梅文，妹妹叫胡梅尔，三年前明渊突然跟胡梅文来到我面前，闹着要结婚，当时我觉得胡家丫头是我收养的，跟亲孙女没两样坚决不同意，明渊却坚持要娶，谁知过了没几天胡梅文那丫头竟然死了。”
“死了？”姜微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死了，”黎老爷子点头，“死了之后临终托孤，让明渊娶胡梅尔，明渊那孩子重情重义，竟然脑袋一昏答应了，我爱孙心切，当然坚决不同意，不顾明渊的反对，把那小丫头送出了国……”
“竟然是这样……”姜微雨喃喃自语。
“你知道？”黎老爷子问。
“不知道，只是每一个认识我的人，都感慨我的长相，胡梅文小姐是不是长得跟我很像？”
“是，”黎老爷子点头，“你比胡梅尔更胡媚文，胡家姐妹都是混血，妹妹跟随了父亲，长相偏西方，姐姐却更像妈妈，东方的婉约派，眉目五官跟你有六七分相似，如果你跟她穿衣风格干练一点，妆容浓烈一些，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姜微雨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黎明渊那么喜欢她送衣服。
还都是偏商务的风格。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三年前黎明渊从来不在自己身边过夜；他竟然看着自己的脸莫名其妙出神；还有他那些朋友，于茂泽和胡杨第一次见自己都是那副神情；怪不得他千叮咛万嘱咐，警告自己做好措施，千万不能怀孕。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现在想来，或许他答应给自己名分，也是为了实现对胡梅文的承诺。
“好孩子，”黎老爷子的声音打断了姜微雨的沉思，“好孩子，我本来不该给你说这些，但我也不想你被蒙在鼓里，毕竟你肚子里装着我的孙子……”
黎老爷子顿了顿又说：“只是，胡家那丫头回来了，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一个是怀着孩子长得像前女友的你，一个是前女友的亲妹妹，不管明渊选你们谁当正妻我都没有办法，主要是我老咯，不中用了……只是我想请求你，孩子是无辜的，看在跟明渊这三年的情分，把孩子留下来好不好？”
姜微雨心中惊涛骇浪，没有说话。
黎老爷子以为她不答应，于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舞蹈家，生孩子耗损身体，但你有条件尽管提出来，我肯定答应，你这丫头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实则是个有主见的，性格又刚烈，如果让你像苏家丫头一样没有名分，你肯定不答应……”
黎老爷子絮絮叨叨，姜微雨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今天之前，黎明渊肯定是愿意娶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胡梅尔直接把黎明渊抢走就好，没必要再闹到自己面前。
可今天之后呢？
李翠莲大闹老爷子寿宴，胡梅尔一晕黎明渊就不管不顾把她抱进去休息，那关切的眼神，只要一想，心脏就针扎般地疼起来。
姜微雨不确定了，她心乱如麻，双手紧紧抠着床头，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孩子……好孩子……”黎老爷子满脸关切，“你没事吧？”
“爷爷……”姜微雨神情恍惚。
黎老爷子又说：“孩子是无辜的，你能不能答应爷爷，把我重孙子留下来？”
“其实，我并没有……”
“爷爷……”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微雨猛然回头，看到了黎明渊那张熟悉的面孔，他像是来得很急切，气息有点不稳，宴会上的礼服也没有来得及换。
头发仍然一丝不苟，高定西装把他的身型勾勒得完美无缺。
凌厉的下颌线让他即使有表情也显得严肃。
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重，姜微雨看不清他的眼神。
明明只是几个小时不见面，却恍若隔世，“明渊”两个字含在舌尖，怎么都吐不出去。
黎明渊同样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黎家老爷子身上：“你叫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