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渊浑身湿漉漉坐在车里，李秘书即使回头，也能想象自家老板的臭脸。
汽车沿着滨江大道疾驰。
李秘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说道：“总裁南巷说，少奶奶已经安全到家了，让您别担心？”
“担心？”黎明渊冷笑一声，“谁担心他了？”
李秘书讨了个没趣，也不恼火，喜滋滋别过了脸。
黎明渊嘴上不说，空气里的压迫感却轻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李秘书试探地开口：“老板，我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少奶奶今天这么生气，是在吃醋？”
“吃醋？”黎明渊刚消下去的火气，又蔓延上来，“她吃哪门子的醋？老子这阵子殚精竭虑左右为难，为的又是什么？”
“那您为什么又要从医院追到婚纱店呢？”李秘书冒死直言。
“为什么追，我闲还不行？”黎明渊哼了一声，语气非常不耐。
李秘书叹息一声，看来自家老板的直男癌简直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刚想放弃，黎明渊却开了口：“掉头，回家。”
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里？”
这次不等黎明渊说话，李秘书抢先给呛了回去：“回家就是回家，少奶奶在哪里哪里才是家，少废话！”
黎明渊：“……”
说老板的话，让老板无话可说。
***
发了一通火，姜微雨觉得浑身舒畅，看到黎明渊吃瘪，她的心里就透爽。
黎明渊也好，胡梅尔也罢，爱谁，就这样吧！
实在是太累了，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
门锁转动的时候，姜微雨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她以为是南巷去而复返，窝在沙发里没动：“我说了不饿，你也淋雨了，早点回去，别着凉。”
然而，门口的人却短暂地愣了一下。
接着黎明渊从玄关处走出来，把鼓鼓囊两个巨大的购物袋往餐桌上一放：“这是我家，你让我回哪去？”
“你家？”姜微雨心头的火本来已经灭下去了，这时候又“蹭”一下子蹿上来，“我住了三年的房子，怎么就是你家了？黎总，你也太自恋了，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是你的吗？”
她穿着奶白色的浴袍，身上还裹着一张毛茸茸的薄毯。
整个人奶呼呼地窝在布料里，白净的小脸因为生气而延展出红晕。
远远看去，就是一只炸毛的小兔子。
可爱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人，黎明渊压了一肚子的火灭了个干干净净：“可不是看到的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未婚妻。”
他没脸没皮的样子，让姜微雨大受震撼，短暂的怔愣过后，姜微雨迅速起身，本来想把桌上的购物袋提起来塞进黎明渊怀里。
没想到提了两次，不但购物袋纹丝不动，自己反而被反弹的力道弹了一个趔趄。
黎明渊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
姜微雨又羞又恼，干脆双手撑住黎明渊的胸膛，老牛拉磨一样把人往外送：“这”
“别闹，小心手上的伤。”黎明渊冷不防被推得后退半步，抬起胳膊抓住了她的手腕。
推不动，只好用头顶，姜微雨一言不发，毛茸茸的脑袋顶在黎明渊胸口，整个身体倾斜着，用尽全力把人往外面推。
黎明渊从来没看到她这样蛮不讲理，哭笑不得，又怕伤着她只好一边配合地往门口退，一边问：“那你说说，你这房子卖给谁了？”
姜微雨浑身一僵。
这段时间真是忙昏头了，竟然把房子卖了这茬给忘记了。
想到胡杨似笑非笑的表情，姜微雨一下子明白了：“这房子，是你买的？”
“不然呢？”黎明渊瞪了姜微雨一眼，扶着人站稳，“就你这破房子，谁愿意多出二十万买？还无限期租给你住？”
“你……”姜微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心里却并没有很生气。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那阵子两人关系僵成那样，黎明渊口口声声讽刺她只爱钱，却还愿意买房子帮她。
怕是铁石心肠才会不感动吧？
“所以，我是你的房东，你要对我客气点。”黎明渊似笑非笑。
姜微雨却不吃他这一套：“所以呢？你是我房东就可以随随便便进我的家门？别忘了，这房子既然被我租用，我就有使用权，你这样闯进来，就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
“抱紧就抱紧，又不是没抱过。”黎明渊抬臂把人搂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的肩头还带着湿气，脸颊贴在上面又冷又凉。
姜微雨剧烈挣扎起来，黎明渊却把人搂得更紧了，那样子简直恨不得把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别闹，我已经跟爷爷说好了，过几天就送胡梅尔出国，你们不会再见面。”
怀里的人停止挣扎，却始终没有说话。
“她的姐姐因我而死，我不忍心让她坐牢，瞒着你是不想让你伤心，”黎明渊轻轻吐出一口气，“你乖一点，相信我，我给你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姜微雨还是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她哭了。
动静越来越大，从无声的流泪，变成轻微的啜泣，最后肩背耸，泪如雨下。
滚烫的热泪顺着脖颈流蜿蜒而下，蔓过心口，苦涩难言。
之前她说要分手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扑面而来。
怀里的女人表现得还是一如既往的乖顺，看起来什么都像之前一样，自己随便安抚几句，她就会心软妥协。
然而，黎明渊就是能感觉到。
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的乖顺只是暂时的，一切都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安。
但又说不准哪里会有变化，黎明渊不知道说什么才会游泳，只有紧紧搂着她，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黎明渊的胳膊因为用力而微微僵硬，怀里的女人才轻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