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渊困兽一样在屋子里乱转,砸坏杯子的碎玻璃扎进皮肉,也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这段时间他实在太累了,睁着眼一夜到天亮。
此时也同样没有睡意,尤其是今天,莫名的烦闷充斥着整个胸腔,心脏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捏着。
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喘不出来,也吐不出去。
姜微雨不愿意见他,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永生永世失去她的准备,但这一刻真的到来,还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姜微雨……姜微雨……”黎明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姜微雨的名字,手机被他拿起来又放下去,反复无数次,始终没有拨打出那串熟悉号码的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秘书的电话又来了,他以为是姜微雨有消息了,条件反射地按下了接听,李秘书的声音非常焦急:“不好了,总裁……”
黎明渊心头“咯噔”一声,以为是姜微雨出了事,一开口嗓子都哑了:“她怎么了?”
李秘书声音一顿:“不是姜小姐,姜小姐没事,是胡小姐。”
一听是胡梅尔,黎明渊的声音立刻变得懒洋洋的:“她又闹什么了?”
“胡小姐被警察抓起来了。”
“抓起来了?”黎明渊的第一反应是姜微雨恨自己不娶她,故意报复借口之前的事情把胡梅尔送进了警察局,于是不怎么在意地说,“你慌什么,之前的证据都没有了,这件事立不了案。”
“总裁,我打听了情况,已经立案了。”
“已经立了?”黎明渊一惊。
“没错,蓄意谋杀,警察局那边说已经掌握了胡小姐自己的口供,她亲口承认的。”
黎明渊没有说话。
李秘书有些着急:“咱们还是去一趟吧?刑事案件立案调查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胡小姐真的会被判刑……”
黎明渊自己知道分错,李秘书说到这里便没多说。
果然,片刻后姜微雨叹了口气:“你来接我……”
“那医院这边……”
多年后黎明渊回忆起来,觉得自己当时说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她说:“她又飞不了,没什么要紧的。”
李秘书没有再犹豫,径直进了电梯,往李家老宅奔去。
姜夕阳这一觉睡得也不好,陪护椅又硬又窄,他个子高身都翻不了。
想起姜微雨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他就一阵阵揪心,新加坡人生地不熟,一个孕妇要怎么生活下去。
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刻在心里二十年的号码。
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过真能打通,谁知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hello!”
姜夕阳下意识屏住呼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那边正好是午饭时间。
姜夕阳不说话。
那边又“喂”了一声,这不过这次用的是中文:“你好……”
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空气是长久的静默,听筒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女人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夕阳,是你吗?”
姜夕阳缓缓吐出一口灼气,忍住胸口的剧痛,挂上电话后,已经是热泪满面。
自己终究是个懦弱的人,几十年了,“对不起”三个字,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
“你们这些狗腿子,这么日夜防着我做什么?”李翠莲骂声不止,“我是你们老板的妈,你们这么防着我不怕被开除吗?”
屋外清风雅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翠莲顺着猫眼看出去,门口静静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她拿出录音机,把自己刚才录好的声音播放出来,果然外面的人一点也没有察觉,还是笔挺地站着。
她蹑手蹑脚去厨房拿了绳索捆住自己的腰身,身体紧紧抱着厨房的污水管道,做贼一样滑了下去。
医院还是和之前一样灯火通明,李翠莲没去姜微雨的病房,直接来到了姜涛涛的病房。
姜夕阳睡着了,姜涛涛静静躺在病床上,骨碌碌的大眼睛四处乱转。
他的睡眠一向不好,为了不打扰大人,通常都会装睡,等大人睡着了,他再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盯就是一整夜。
李翠莲推门进来,姜涛涛有点惊讶。
不过他很快捂住了嘴巴,因为李翠莲在唇前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李翠莲胡乱给姜涛涛套了一件外衣,单手一捞就把人放到了轮椅上,氧气管都没给姜涛涛戴就推着人急匆匆出了病房。
姜涛涛喘得有点厉害:“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你小声点,咱们去劝你姐姐。”
“劝我姐姐做什么?”一听说要劝姜微雨,姜涛涛有点着急。
“当然是劝你那没用的姐姐听我的话,好好嫁到黎家去!”
“妈,”姜涛涛不乐意了,“姐姐自己有自己的主意,我不会为难她。再说那黎明渊出尔反尔,婚礼放姐姐鸽子,他就是再有钱也配不上我姐。”
“你这傻子,”李翠莲狠狠瞪了姜涛涛一眼,“知道你护着那丫头,我没想勉强她,她就是再颠沛流离我都管不着,可是你不在乎你小侄儿了?”
“小侄儿?”姜涛涛眼睛一下子亮了。
“可不是,”李翠莲立刻露出骄傲的神色,“你姐怀孕了。”
“怀孕了?”姜涛涛面露喜色,不过很快他又难过低下了头,“我这身体……不知道能不能……”
“所以,”李翠莲丝毫没有注意姜涛涛的沮丧,仍然沉浸在姜微雨即将嫁入豪门的喜悦中,“你要好好求求你姐姐,赶紧去黎家说清楚自己怀孕的事实,黎家那样的大家族最看重子嗣,你姐姐母凭子贵,一人得道咱们全家鸡犬升天,一下子就发达了,你这病还不是说好就好了?”
姜涛涛一下子就着急了:“这件事还是要看姐姐自己,她不愿意勉强也没有,我这病就算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