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记起那夜的情景。
刺客的脸一晃而过,记不清容貌,只记得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眸。
当时他的脑中充斥着嗡鸣之感,从未有过的陌生。
这血迹……
是他将那名刺客打伤时留下的?
他皱了皱眉,唤宫人重新送来一件干净的里衣换上。
“萧公子。”
宫人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准备接过那换下来的衣服。
“先下去吧。”
鬼使神差的,他挥退了宫人,将那换下来的里衣收好放在床尾,便熄了灯。
王二这边拿着画回到了皇宫附近的步军营,一脸愁眉不展,恰好迎面遇上了心雨。
“王哥,这么晚了才从主子那里回来,看你这脸色,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心雨很是热情地迎了上去。
王二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之前在大宇国的时候,主子与林姑娘从宫中赴宴归来后,便不知为何忽然重罚了心雨,一直将她关在静室。
心雨与他们一起执行任务多年,按理说是不会背叛主子的,他们也猜不透为何主子要罚她。
这次来南陌国,主子没有将她留在府中保护林姑娘和王伯他们,而是特别点名要她一同随行,这似乎是已经不计前嫌了。
然而主子却一直没有召她在跟前执行任务,只是将她安置在步军营中不闻不问,他们就更摸不准主子的心思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将主子吩咐的事情告诉她。
“王哥?大家共事这么久了,都是相互帮衬,要是有什么忙我可以帮上的,我一定尽力,反正我如今也是闲人一个。”
心雨面上一脸惆怅,看起来十分可怜。
“也没什么事,就是主子让我查一个人。”
王二一时不忍,将画拿给她看。
心雨看到画的一瞬间,眼皮不禁跳了跳。心中恨意滚滚而来。
这个女人,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认识。就是因为她,才害得自己被主子冷落。
“五皇子身边的人?主子为何要查她?”
明明应该远在大宇国的林思思,如何能千里迢迢来到南陌国,还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炙手可热的五皇子身边的人。
而且主子竟然没将其认出来……她迅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此事必有蹊跷。
“这事还是我来办吧,我同为女子,行事应该更为方便一些。”
王二一想她说的有道理,这事情关乎一个陌生女子,恐怕也不是很重要。
除了京城中摄政王府里的那个林姑娘,主子心中也再无旁人。
不过话说回来,主子自从中了蛊毒以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提过林姑娘了。不过主子不提,他们自然也不敢问。
他顺手把画交给了心雨。
“恰好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那这女子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王二心情好了不少,脚步轻快的走了。没发觉身后的心雨脸色阴沉,手中的画卷也因为用力被捏得皱皱巴巴。
……
五皇子寝殿外的屋顶上,坐着两道身影。
“如何?那位驸马爷的病你可有把握治好?”
南宫离在她面前依旧散漫,坐得歪歪斜斜,眉眼风流。
林思思认命地往他嘴里塞了颗剥好的水晶葡萄,若想在这皇宫呆下去,还得继续哄着这位。
“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
虚虚实实。
林思思不知道他是否猜到今日那驸马爷就是摄政王,也不知道他探听他的病情是否另有谋划。
便含糊其辞地开始转移话题:“思虑过重,终是损耗心血。你本就身子弱,是不想活了吗?”
南宫离舌尖轻舔了一下嘴角的葡萄汁,满足地朝她眨眨眼,笑得像只狐狸:“小思思,果然还是你最关心我,我当真是好生感动……”
林思思嘴角一抽:“别乱喊。叫我小绿。”
“好吧,小绿。”他说罢,又柔柔弱弱地将头靠在林思思肩上,吩咐道:“再来一颗。”
他散落在她耳畔的乌发随着夜风摇曳,裹挟着淡淡的药香,撩人意动。
“起开,离我远点。又不是骨头没了。”林思思有些不自然地往一旁挪了挪。
“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这么靠着的吗?”
这是说两人从大宇国来南陌国的路上,南宫离动不动就柔弱地喊头晕,时常靠在她身侧。
那会林思思还跟他共鸣了,觉得两人都天生身子弱,都是可怜人。
她还一路上安慰他,与他谈心,告诉他难过的时候可以吃甜食让自己高兴一点。
好家伙,现在一回想,林思思怀疑他就是装的。
然后现在南宫离一不高兴就让她给他剥水晶葡萄,说什么甜滋滋的吃了心情就好了。真是自己挖的坑自己埋,说起来都是泪。
“那会我是男装,你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男女授受不亲。”
南宫离笑得漫不经心:“是吗?难道不是看到旧主便忘了我这个新主?你今日眼神一直在他身上。他那么凶,有什么好?你看他都要娶别的女子了。而且他双腿不能行动,以后能给你幸福吗……咳咳咳咳……”
见他越说越离谱,林思思赶紧往他嘴里又塞了颗水晶葡萄。
这下她明白了,南宫离已经知道今日他们见的是摄政王了。
“别忘了我们上来干什么的。坐直了,静心凝神。”
“啊?所以你带我治病的方式真的就是来这晒月光?还真是特别。”南宫离笑得玩味。
嘲讽归嘲讽,南宫离还是难得地在她面前正襟危坐,不再是那副散漫的样子。
提到这,林思思不得不感叹系统提供的治疗手段千奇百怪,什么照月亮吸收天地之灵气,你听听这鬼话谁信呢?
结果南宫离就信了。
人力不能及的时候,就会相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