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厢房门,林思思一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那人身上带着好闻的檀香,衣袍上还有些许微凉的湿意。许是春夜里雾气大,匆匆来时沾染上的。
“小心。”
沈清砚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只觉得这少年的腰肢过于纤细,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被掐坏。
这般想着,他手中的力道也不由得收了几分。
林思思赶紧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小声说了句抱歉。
“久等了,该说抱歉的理应是在下。”
沈清砚温和地看她。
这几日朝堂纷扰,边境动乱,内忧外患,他那位皇兄留下的烂摊子让他头疼不已。
他手握重权,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乎天下百姓,家国安危,绝不允许有半分行差踏错。
这也致使他在朝中孤身一人,难有可以袒露心扉之人。
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却总能让他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今夜忽然收到这少年拿着玉佩来找自己的消息,他明明可以派人传信另约时间,但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中的公文,亲自来了一趟。
两人坐定,屋内茶水沸腾,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让人心生宁和。
一旁的香炉青烟袅袅。
沈清砚不过是随意地拨动了几下琴弦,一声声空灵的古琴音宛若潺潺流水,随着茶香飘散于空中。
林思思将目光放在他抚琴的手上,指骨分明,骨节修长,食指微微屈起,冷白色的皮肤沁着鲜明的冷意。
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为之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淡色。
此时的沈清砚,哪怕是戴着人皮面具,也是极为好看的,让林思思一时间竟然看晃了神。
沈清砚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林思思心中感叹。
“好听,可惜我不会。”林思思如实说道,又看看他放在琴弦上的手,手也是极好看的。
沈清砚看她注视着古琴,以为她是惋惜:“要试一下吗?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话音戛然而止。
沈清砚突然意识到,两人才是第二次见面,并没有那么熟络。
授琴之事,还是过于唐突。
然而他却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希望不会吓到对方。
“好啊,只是我音律极差,怕你嫌弃。”林思思笑着接过话。
借着学琴贴贴这种好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林思思坐于古琴前,沈清砚绕至她的身后,手把手地教她手势,如何拨弄琴弦……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砚才知道她所说的“音律极差”并不是谦虚,往往记住了这里,就忘了那里。
“诶,我是不是又弹错了。”林思思突然回头。
沈清砚身体僵了僵,对方柔软的唇畔刚好轻擦过他的侧脸,引起皮肤一阵痒意。
他低低应了一声,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
少年披散在身后的乌发被拢到了一旁,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脖颈。
沈清砚皱了皱眉。
他这才注意到,对于男子来说,这样的身子的确过于单薄。
在靠近的时候,他在少年的身上还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但又不是寻常女子的脂粉香……
林思思又折腾了一阵,放弃了,将古琴推得远远的。
沈清砚也不勉强她:“慢慢来。”
随后林思思清了清嗓子,将来意告知于他。
“木兄为何要屯如此多的粮食?”
沈清砚有些诧异,林思思让他帮忙找可以妥善安置粮食的库房,这原本是件易事。
但当听到林思思要购置粮食的数目时,他还是愣了愣,如此多的粮食,恐怕是将整个京城的人养上三年都足够了。
而且现在才开春不久,市面上的都是陈粮,价格也偏高,并不是屯粮的好时机。
林思思一脸为难:“临安兄莫要取笑于我,前阵子有仙人入梦,若要解决我木家困局,要将大半家产换成粮食……”
前世的这一年秋天,遇到了严重的蝗灾,农田中的粮食颗粒无收。
官宦中的人家各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但不开仓放粮,还花重金收购粮食,将粮食提升到普通百姓无法承受的价格。
那时候沈北辰刚刚登基,自然不敢处罚那些囤积粮食的官员。
由于不知道蝗灾会持续多久,沈北辰也不愿意开放官仓,便将查抄林家的小部分家产拿来购买粮食,用以救济灾民。
那粥棚中的粥稀得都能照出人影,且只象征性地摆了三日。
杯水车薪,不知多少百姓饿死街头。
她当然不能直接和沈清砚说,这时候梦就是个很好的借口,反正她做了什么梦,她说了算。
马上就要到玉佛公开拍卖的日子了,她得提前将林家的大部分家产花出去。
要知道在粮食充足的时候,钱变成粮食简单,但大量粮食要在短时间内变现可难得多。沈北辰若想拿下玉佛,林家有充足的借口拒绝他,他就只能自己忍痛割肉了。
等到了蝗灾的时候,还能顺手救济灾民,为林家博得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沈清砚看她一脸愁容,开口问道:“是什么样的困局?我可否帮上一二?”
“我家中有一小妹,与一位世家子弟订下了婚约。那人表面上对我家小妹体贴入微,实则早已与其他女子有染,两人还一同谋划着如何算计我木家家财。”
沈清砚皱眉:“为何不退亲?”
“我们商贾之人地位低下,当初得了这份婚约,人人都道我们木家高攀,如今若贸然退了亲,小妹恐怕再难嫁出去了。且那世家子弟已盯上我木家这块肥肉,定然不会轻易答应退婚。”林思思叹气。
“可明知那是火坑,令妹怎能嫁得?”沈清砚不赞成地摇摇头:“与其救助鬼神,不如靠自己。”
林思思眼珠转了转,又起了逗弄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