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思思松开了手,直直朝水缸中栽去。
一阵风拂过,云纹月牙白的衣袂在眼前翻飞。
下一秒,林思思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沈清砚动作很快,甚至身体本能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稳稳抱着她,她的腰肢很细,身体娇软,体温从薄薄的衣衫处传来,令他有些恍惚。
他微微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她小脸苍白,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身子微微发抖,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
她的衣袖已被水缸中的水打湿,滑落至手肘,露出了一节白皙纤细的胳膊。
此时她的衣袖与他的衣袍紧贴在一起,那滴滴答答的水渍也染上了他的衣袍,蕴湿了一片。
“没事了。”沈清砚柔声安抚道。
声音平稳,带着关切,似乎只将她当作一个小辈,心无杂念。
林思思颇为遗憾,她只是两只袖子被水打湿了一些,并没有那种湿身诱惑的效果,怪不得沈清砚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她嗅了嗅沈清砚身上好闻的檀香,往他怀中又缩了缩。
沈清砚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禁脊背一僵。
“臣女见过王爷。”
“方才,方才是个误会......”
“正是......我们方才只是在开玩笑......”
一旁的李苗和王飞燕一脸心虚,赶紧跪下行礼,嘴里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特别是王飞燕,谎言被正主当场揭穿,脸早已烧红了一片,只觉得分外丢脸。
沈清砚这才将视线转向她们两个,目光有些冷沉。
“她们两个不仅欺负邓嬷嬷,还辱骂小弟弟,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林思思沉默片刻,像是方才缓过来一般,在他怀中忽然出声。
那愤愤的模样,像极了被欺负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家长,开始拼命告状。
沈清砚看她小脸气鼓鼓的,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唇角不由得荡起一抹笑。
他一个眼神示意,徐安便上前搀扶住一旁的邓嬷嬷。
李苗和王飞燕则慌忙否认:“没有,我们没有......”
那个老婆子推了就推了,谅她也不敢告状。
至于小弟弟?哪里来的小弟弟?
两人感到莫名其妙。
此时,穿着太监服的大皇子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皇叔。”
这一声称呼,把李苗和王飞燕的魂都快吓飞了。两人脸色刷白,脊背也冒出了冷汗。
她们俩身为贵女,辱骂为难一个老奴和一个地位低贱的商女,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但若这眼前的太监不是太监,而是皇子......
沈清砚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思思身上,听闻这声皇叔,他这才认出,眼前身穿太监服的男子是他皇兄的那位嫡长子。
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他开口严肃道:“既然冲撞了大皇子,便在这宫道上跪上一个时辰吧。”
林思思在心中暗笑,沈清砚这是将她和邓嬷嬷都从此事中择了出来,借着大皇子的名头处置了这两位贵女。
事后即使这两家贵女背后的大臣有意见,也找不到由头。
“大殿下?”
听完沈清砚的话,李苗和王飞燕的脸色更白了,跪着的身体也摇摇欲坠。
对了,都说大殿下痴傻,怪不得刚才看他明明是个成年男子,言行却似孩童......想到这,她们两人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身为京中贵女,她们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如今让她们跪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道上,简直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过不了明天,她们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以后谁还敢来府上求娶?
“王爷,臣女知道错了,饶了臣女吧!”
两人忙不迭地一边磕头,一边哭。
路过的宫人们不由得指指点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令两人更是羞愤。
沈清砚不为所动,径直越过两人,抱着林思思便回了崇华宫。
大皇子则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
徐安走在最后面,搀扶着受伤的邓嬷嬷。
......
沈清砚将林思思一直抱回了梨棠轩。
林思思的袖口在扑腾的时候沾染上了污泥与水草,需要换一身衣服。
沈清砚正欲唤来邓嬷嬷,却记起方才她的腿受了伤,行动不便。
可他的宫中并没有其他女子,宫人们不是太监就是侍卫。
他站在林思思的房内,一向沉稳的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徐安来到门外,冲着屋内高声喊道。
“王爷,邓嬷嬷交代说,林姑娘的外衫在里间雕花梨木柜的第三层。”
说完,徐安脚底抹油,一阵风似的溜了。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林思思在心里差点笑出声来,这徐侍卫绝对是故意的,真上道啊。
“那就……麻烦王爷了。”
“嗯。”
沈清砚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过去的那么些年,一直严守清规戒律,恪守礼节,从未做出过任何逾越之举。
为女子更衣,还是头一遭。
走进里间,他打开了那个雕花梨木柜,拉开其中一层。
手一抖,立刻缩了回去。
他的耳根渐渐染上了薄薄的红。
不知怎的,他竟数错了层数,那里面放着的是她的贴身小衣。
“王爷,好了吗?”
林思思见他半天没出来,不禁有些好奇,他在里面那么久,不知道在看什么呢。
沈清砚头一次感觉到心虚这种情绪,他指尖微收,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
一开口,声音却莫名哑了一度:“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