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挂着一只崭新的香囊,香囊上的绣图墨淮之再熟悉不过。
那青色绣线的“个”字,原来竟是一片片青竹。
墨淮之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手中的狼毫笔“咔嚓”一声断了。
“主子?”
青竹疑惑地抬眼。
顺着他的目光,青竹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乐呵呵地感叹道:“林大小姐真是个好人,怕属下守在暗处受蚊虫叮咬,特地做了这驱虫的香囊。”
下一秒,墨淮之手边的杯盏也裂开了。
青竹顿时感到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的。
饶是他再迟钝,也知道主子这是生气了。
片刻,墨淮之抬起食指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
“这香囊针脚太粗,绣工拙劣。我府上的侍卫怎么能戴这种东西?简直有损我国师府的形象!”
青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对上自家主子那阴恻恻的笑容,青竹抖了抖身子,赶忙低下头:“主子说的对,是属下考虑不周。”
墨淮之又一本正经地敲了敲桌案:“没收。”
青竹依依不舍地把香囊从腰间取下。
紧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三只同样绣工拙劣的香囊。
墨淮之:!
“这是林大小姐托我带给君兰他们几人的,是否也要一同没收?”
青竹老老实实地将香囊摆在了桌案上,一脸忐忑。
看着那四只香囊,墨淮之突然觉得心头一松。
但下一秒又更气了。
为何人人都有,就他没有?
于是到了晚上,某只狐气鼓鼓地趴在床沿,一动不动,垂着大尾巴,任凭林思思怎么逗弄都不理她。
“还气啊?不会吧,你是吃河豚长大的?”
林思思戳了戳他,白狐背过身去,屁股对着她。
“小雪,你到底在气什么啊?”林思思故意一脸迷茫地凑近问他。
墨淮之闷闷地在她的脖颈上蹭来蹭去。
没良心的女人,想咬她!
林思思见逗得差不多了,便拿出一个明显针脚比之前细致了很多的香囊。
“小雪,你看看这个香囊好看吗?”
香囊用的暗紫色镶金丝祥云料子做底,上面绣着一只“公鸡”。
墨淮之一爪子把香囊拍飞。
不看,没心情。
“我绣得有那么丑吗?”
林思思也不生气,将地上的香囊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特意提高了声调。
“我这粗糙的做工,估计国师大人他也看不上。算了,不送了。”
身后的白狐立刻竖起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
第二日,墨淮之便带着圣旨来到了林将军府。
林府众人跪了一地,不知这圣旨到底为谁而来。
那身绛紫色的官袍最终在林思思面前停下。
墨淮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林大小姐接旨。”
圣旨上的内容让众人大吃一惊。
府上的这位小姐因命格特殊,被圣上封了祈福祭祀的女官,即日起入住流云宫。
封为女官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竟让她入住流云宫。
流云宫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圣上为国师大人在皇宫之中特别开辟出的宫殿。
流云宫内守卫森严,内有炼丹房,观星塔等重要场所,国师偶尔也会在此处歇息,一般人不可入内。
这些年来,此等庄重之地从未有过女子踏足。
连皇后生辰想登上观星塔一览夜景,都被国师冷脸拒绝了。
如今这般……倒像是给国师安排了一个贴身女官。
将军夫人急了,连忙扯了扯林大将军的衣角。
若是让那个小贱人进宫当了女官,将军府还如何能掌控住她?
到时候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就只能嫁入三皇子府了。
三皇子府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女儿如何去得?
林大将军没理她,圣旨已下,又不是他一人之力便能改变的,何必开口得罪眼前这位位高权重之人。
“大人,这会不会搞错了,思儿姐姐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林妙歌嫉妒得手中的帕子都快拧断了。
“哦?林二小姐这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皇上?”
墨淮之脸上敛去了笑意,话语中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温和。
林大将军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忍痛反手给了林妙歌一耳光。
“逆女,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平日在府中嚣张跋扈惯了的林妙歌,哪里被这样当众打过耳光。
她刚要不服气地开口,林思思上去给了她一个更为响亮的耳光。
“妹妹!慎言!”
本来林思思想借此激怒这一家三口,让墨淮之好好治他们一番罪,毕竟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谁知林大将军居然不顾林妙歌的哭诉,向自己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那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林思思立刻懂了,他这位便宜爹倒是会审时度势,看到了自己这个女儿的价值,想通过她攀上国师这棵大树。
皇子算什么,万一站错了队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国师才是最靠近皇帝皇权中央的人物。
林妙歌顶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被小厮拖了下去,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至于将军夫人,早已被墨淮之一句“教女无方”给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林思思接了圣旨,回房收拾了一下行李。
她的行李很简单,几件衣服,一匣子黄金,还有一只白狐。
林思思抱着白狐出来的时候,墨淮之终于亲眼看到了这只胖狐狸。
墨淮之嘴角抽了抽。
这还是狐狸吗?这是狐狸猪。
双下巴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