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
上京城,寒风凛冽。
“滴答——”
狭窄的房间中,一个面目可怖的人彘被装在酒坛子里。
她的双眼早已被挖去,只留下两个黑漆漆的恐怖窟窿。
头顶悬着一个正在不断滴酒的漏壶,一滴又一滴的酒落在她的头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伤口来。
殷红的鲜血混合着酒,缓缓的从她脏兮兮的脸颊滑落,再落入酒缸里。
酒缸里的酒,已是渲染出了血色。
“妹妹在这里可还好?”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夏初瑶脑子里一阵恍惚,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那道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短短时日不见,妹妹这坛彘酒都快酿好了,看来,很快就可以喝了。”
夏初瑶寻着声音,用黑漆漆的眼望向曾经的远房表姐,现在的庶姐夏清歌。
她满面恨怒,胸中燃起滔天之恨,想狠狠唾骂她!
却因舌头被硬生生拔掉而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夏清歌笑得畅快:“对了,妹妹还不知吧?陛下已是册封我为皇后了。”
夏初瑶神情僵住,那个男人,当真对她这般绝情?
夏清歌得意的转了一圈,展示着自己的皇后服饰:“这多
亏了妹妹和你外家的全力支持,不然陛下也不能如此快稳固政权,我也不能如愿当上皇后。”
“为了表达姐姐的谢意,姐姐决定今日送你上路,死无全尸的那种。”
她从袖中拿出匕首,一刀缓缓扎进夏初瑶的心窝子。
她笑得温柔,动作越慢,越是折磨。
鲜艳的血从心口渗透出来,房间里却安静的诡异,就连痛苦也无声。
夏清歌似乎觉得就这样让夏初瑶去死不够痛快。
“妹妹还不知吧?你的母亲并非是病逝,而是被我爹娘亲手毒杀的。”
“怪只怪她发现了我并非爹远房亲戚的女儿,是爹在外生的庶长女,所以她必须得死。”
“你母亲死的时候真的很痛苦,尸体还被丢到了乱葬岗,被无数野狗啃食,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原来母亲不是病逝的,是被渣爹和夏清歌的生母毒杀的?!
夏初瑶痛苦得叫喊不出,动弹不得,残缺不全的身子忍不住发出阵阵颤抖。
“去死吧!”夏清歌突然尖利的大叫一声,将那枚匕首,穿透她的眉心。
极致的痛苦猛然传来,夏初瑶神识开始混乱涣散。
死去的那一瞬,她并不觉得痛苦,只是好
恨!
恨自己识人不清,偏听偏信渣爹和夏清歌,处处帮扶着他们那些奸贼!
害死了外祖父一家,害母亲枉死,连自己也被夏清歌所杀!
若老天有眼,她愿意以神魂俱灭作为代价!
要狗皇帝,渣爹,夏清歌及其生母婉姨娘不得好死,永堕十八层地狱!
……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响彻海兰苑。
夏初瑶猛的坐了起来,如离开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的脸上一片惨白,无意识的捂着心脏的位置,瞳孔剧烈的缩放。
疼……
“小姐!”珠儿快步走了进来,她吩咐丫鬟去请府医,满眼担忧的看着夏初瑶:“小姐哪里不舒服?等会儿府医就到了,很快小姐就会好的。”
“这次多亏了表小姐。若不是表小姐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小姐,恐怕小姐会被那伙土匪抢走的。”
眼前乍然出现陪伴自己十几年的贴身丫鬟,夏初瑶猛的流下两行悔恨的清泪。
她缓缓的抬起双手想触碰珠儿,却又害怕是幻象而缩回手:“珠儿……”
“小姐?”珠儿疑惑的握着她的手,还摸了摸她的额头,更为担心了:“没发烧。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热的手触碰到冰冷的额头,刺得夏初瑶的脑子一瞬清醒过来,她突的用力抓着她的手,摸了又摸。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她又哭又笑:“热的,热的,你是热的!”
就在这时,她的神情一顿,缓缓睁大一双眼。
“不对,不对!”她急急忙忙的下了床,不停在屋里转来转去,急切又不安的眼神扫过闺房的一寸寸,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熟悉的闺房,活生生的丫鬟,这一幕幕让夏初瑶有些恍惚,她不是被夏清歌一刀捅死了吗?为什么她会回到自己的闺房?
那痛苦的人彘生活,是她做的梦?
她用力的拧了下自己的胳膊,疼痛感清晰的告诉她,那经年累月的痛苦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不是她做的梦。
突然,她抓着珠儿的肩膀:“你刚刚说,我差点儿被土匪抢走,是夏清歌救了我?”
珠儿越发担心,又怕刺激到小姐,小心翼翼道:“小姐不记得了吗?今日您与表小姐到城外寺庙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土匪,是表小姐不顾安危让您先逃走,您才能安稳逃回来。”
“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夏初瑶疯了似的哭笑着,老天让
她重生了,重生到了还没发生的两年多前。
前世,她本是不喜渣爹所谓远房亲戚的表姐夏清歌的,后因土匪的事感激她,对她掏心掏肺的好,随便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正因如此,在夏清歌求她请外祖父一家帮新帝稳固政权,排除异己时,她毫不犹豫答应了,为此她极力劝说外祖父帮着新帝。
此事,正是她噩梦和一生悲剧的开始。
一想到母亲被毒杀,外祖父一家上百口人因自己愚蠢轻信夏清歌而惨死,夏初瑶从心底生出滔天的恨怒。
既然她重生了,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发生,这一世她要狗皇帝,渣爹,夏清歌及其婉姨娘血债血偿!
“小姐,您还好吗?”珠儿愁得不行。
夏初瑶一点点的抹掉眼角的泪水,眸中的恨怒快要实质化了,她摇着头说没事:“我刚是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