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
扬瑕刚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就听见邹纪淡淡开口道。
扬瑕手指一愣，若无其事地坐进去，随口“啊啊”两声，想应付过去。
他看邹纪一直看着他，心里发虚，于是提议道：“要不我坐后面？你看，我都影响哥哥开车了，哥哥专心驾驶，不要被我迷住了……诶！干嘛！”
邹纪动手动脚的时候从来不和人打招呼，扬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邹纪抚平他衣服的褶皱，冷着脸问道：“抽烟了？”
虽然是问句，却更像陈述一个事实。
扬瑕谎话其实张口就来，但一看邹纪暗含担忧的眼神，话卡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了，他把手放到看不见的地方，有些紧张地捏着座位上的安全带。
他小心翼翼又委屈巴巴说道：“好吧，没忍住，我……好吧，那你说怎么办吧。”
邹纪听他这软下来的语气，不禁暗自懊恼自己根本无法抵抗扬瑕这种语气，他脸色缓和了下来，拍拍扬瑕的脖子，让他系上安全带，扬瑕慢吞吞地系，不知道怎地，心思不在上面，略微生涩够着安全带，每次都没系上。
邹纪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心软，还是扬瑕略显笨拙的动作。
他长臂伸展，然后侧身，摇下座位后降，半跪着从扬瑕身后找到安全带，他还没系，扬瑕却突然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邹纪的怀里，软声软气地哄道：
“好吧，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嘛，这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可不可以别不和我说话……邹纪，我错了，我就是，就是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说，要是一个人从小到大最亲的人去世了，这个人却没有任何悲伤，只是感觉很烦躁，有着……”
扬瑕顿了顿，低声说道：“……想杀人的冲动，怎么办，邹纪，我该怎么办？”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气音，他半垂着头，似乎对邹纪身上的衣服特别感兴趣，虽然邹纪只是里面穿着白毛衣，纯白色，扬瑕也能盯出来朵花。
邹纪揉着他柔软的头发，然后用温暖的手掌托着他的侧颊，定定地望着他，说道：“遵从你心里的想法，扬瑕，不管他们觉得你是对是错，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对的。”
扬瑕一愣，然后听邹纪用最平静的语调说道：“你要是想杀人，我帮你……”
扬瑕一听吓一跳，连忙打断他，拽着他衣领往下按，语不成词道：“啊不，心急吃不了，啊嗯不，那个，谁卖豆腐好吃？”
邹纪安静地看着扬瑕，扬瑕心跳狂跳，也不知道车里开空调了没有，热得要命，扬瑕张开嘴散一下心中烦躁，突然推开他，连滚带爬从前座跳到了后面的座位。
中间爬得太不规矩，其中身体卡在了中间，还多亏了邹纪大力出奇迹，把他送到了后面，他才得以缩在后座右边，顺便还能捂住脸。
邹纪好整以暇看了他一会儿，才坐回去。
车子行了好一会儿，到了马路大道上，扬瑕还有点眩晕，看到邹纪四平八稳的开车，好像只有自己在紧张，扬瑕坐不住了，后知后觉开始悲愤欲绝，他大为后悔！
平时的小说白看了！
那什么等等各种理论怎么忘了实践！
扬瑕沉默了一会儿，仔细回味了一下邹纪的话，说道：“邹纪，你已经说过了啊，我永远是对的，你可别反悔啊，言出必行啊，我跟你说……”
邹纪一本正经说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关于你抽烟这件事，还没过。”
扬瑕：“……”
他咬牙切齿准备……
邹纪提醒他道：“三思而后行。”
扬瑕：“……”
……
南清医院里，一间“专治扭伤、摔伤、各种骨节性伤”的标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起来，它在空中舞动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它正反均有字，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走到门口，把牌子翻了过去，这个时候，上面显示出：
闲人勿进。
屋内。
“都说了，我真是来看热闹的！你怎么不信呢？怎么了？回国这么稀奇吗？你看那谁温叙言不也刚回来？你怎么不去和他交流交流、联络一下感情？非得和我一个耄耋老人……”
“闭嘴。”
季厌不耐烦地打断他。
“好嘞，我这就不说话了。”
吴立正又躺在了那张病人专属的床，斜斜地看着他，季厌真拿这个为老不尊的人没办法，他长话短说，问道：
“你和扬瑕什么关系？”
吴立正一听，坐直了，不满道：“什么什么关系，真是对你们这种爱算计的人无语，唉，现在的小年轻啊，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有诡计，就不能是我大发善心了吗？”
季厌：“别扯没用的，你不说也罢，只不过，但你既然知道扬瑕是谁，又为什么要牵扯进来？”
他说着，突然想起一种可能，他拧眉看着吴立正。
“当年你也在场，我想起来了，你当年在北城当姜家私人医生，你……”
吴立正挥手打断了他，笑得颇为古怪，他说道：“你还真什么都能查到，你又和扬瑕什么关系呢？南城这件事知道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极力掩埋真相，现在突然发现这孩子一直没死……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季厌微微挺起背，语气里充满肯定道：“你也隐瞒了，你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吴立正神色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冷下来，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劝道：“你不要插手，你只要管，季家现在就毁在你手里了。”
他顿了顿，笑道：“真相不重要，往事既然已经翻篇，就没必要再这么追忆了。”
季厌冷冷看他一眼，知道他不会吐出一个字，吴立正的名声国外有名，他知道是因为这人在他小时候也治过他的病，因此对他还算十分了解，后来有一段时间经常见，算起来，他现在还欠这个人一个人情没有还。
吴立正看他要走，看他又神色间流露动容之情，摆摆手道：“别回忆了，年轻人，多看看以后不好吗？”
季厌看他一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