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气压冰冷,瞥了一眼院门外低着头的婢女小厮,厉声道:
“表小姐御下不严,罚禁闭三日,院里的奴婢不能规劝主子,致使主子惹事,拖下去,乱棍打死。”
卫姝眼底满是惊惧,听着婢女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僵硬地瘫坐在原地。
眼看着男人拂袖离去,卫姝不再掩饰恨不得吃人的目光,心里对姜宁更加怨恨。
与此同时,姜宁对卫姝院里的闹剧没有丝毫在意,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阿絮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心口一疼,担心她再遭遇不测,连夜将她送回了娘家。
姜父姜母提前得了消息,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等在府中,查看阿絮的情况。
姜母瞧见女儿眼底的担忧和自责,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宽慰。
“宁儿别担心,阿絮这孩子从小同你一起长大,心性如何爹娘都看在眼里,此番遇难,是小人下手,防不胜防,宁儿不必自责。”
姜宁感受着母亲手心的温暖,眼眶一红。
她看着浑身是伤的阿絮,脑海里止不住想到上辈子自己和亲人的惨状。
今日她护不住阿絮,往后呢,若是爹娘……
姜宁心口一紧,无端涌上无力感。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良久,替阿絮诊治的大夫站起身,朝着几个人行了个礼,道:“夫人不必担心,这嗓子还有救。”
几个人不约而同面露喜色,姜母也放下话。
“只要能治好,大夫尽管开药,不必有顾虑。”
大夫摸着白胡子,说了几味药材,最后停顿片刻。
“前几味都是寻常药材,不难寻,只是这最后一味,也是最关键的一味雪莲草,却是千金难寻啊。”
姜父姜母犯了难,见女儿眉心萦绕的愁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
“宁儿别怕,再难,爹娘也为你寻来。”
姜宁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的阿絮,垂下了眸子。
“爹娘不必麻烦,女儿知道雪莲草在何处。”
从前番邦进贡的贡品里,有一味便是价值连城的雪莲草,早两年被皇帝赏赐给了侯爷。
嘱咐大夫照看好阿絮,姜宁拜别爹娘,心情惆怅地回了府。
在自己院子里憋了两日,姜宁想到阿絮,终于下定决心,主动去找侯爷讨要雪莲草。
不曾想刚走到书房门口,正欲敲门,却听得里面传来男欢女爱的暧昧声。
姜宁敲门的动作顿住,听着屋内的干柴烈火,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只是心里还是记挂着阿絮的病情,又不想打扰男人的兴致碰壁,打算先行离开,晚些再来讨要药材。
却不想刚转身走了几步,迎面和侯老夫人相遇。
想到这个老妖婆上辈子对自己做的事,姜宁给不出好脸色,只算平静地请了个安,绕开她打算离开。
“站住!”
侯老夫人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布满皱纹的脸横眉冷对,姿态也是高高在上。
“你如今是越发不懂礼数了,见到长辈,就是如此姿态吗?”
姜宁挺住脚,知道这老妖婆是故意来找自己的茬,冷笑一声,不疾不徐对上她浑浊却满是厌恶算计的眼睛里。
姜宁不卑不亢地提了下裙摆,微微挑眉道:
“母慈子孝,长辈态度如何,小辈态度就是如何。”
听出姜宁是在嘲讽她,侯老夫人被气得瞪大眼,第一次被低眉顺目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反唇相讥,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拄在地上,指着她厉声呵斥。
“你如今也敢顶撞尊长了?”侯老夫人指着她,咄咄逼人。
“你身为侯府主母,却整日外出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哪位达官贵人的内眷如你这般不检点!
身为人妻,与我儿成亲三年却无所出,无法为侯府开枝散叶,导致我儿子嗣单薄,是为大不敬!”
姜宁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连环炮似的质问指责,眼瞧着她尖锐的指甲都快戳到她脸上了,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上辈子这个老妖婆就是如此往她身上泼脏水指责她,让她在侯府脸面全无。
只可惜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萧衍,对着侯府和侯老夫人也是真情实感,可如今,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不会再轻易受人摆布。
她是姜宁,不再是被这深宅后院困死的侯府主母!
思及此,姜宁眉眼多了锋利,冷冷拍下侯老夫人的手,上前一步道:
“婆婆,注意身体,生气伤身。”
她勾唇冷笑,拍了拍袖口,动作是浸在骨子里的优雅。
“侯府教养如何,儿媳嫁进来三年已经深有体会。婆婆前些日子让我挑选养子,想来是年岁大了,担心哪日撒手人寰享不了天伦之乐,是故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姜宁俯身,步步紧逼。
“不过婆母着实属于白担心,侯爷与那位身份不明的表妹缠绵悱恻,情深意切,相信用不了多久,婆母就能如愿抱上亲孙儿,承欢膝下,纵享天伦之乐。”
姜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嘲讽而意味深长。
“婆母收养的那个孩子,应该也让婆母体会到子孙满堂的快乐了吧。”
“你!”
侯老夫人被嘲讽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她的手颤抖不停。
“放肆!”
姜宁挑眉,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放肆?婆母何出此言?儿媳虽是主母,却也将主母的本分尽到了,儿媳那些嫁妆可是支撑侯府运作的关键,加之侯爷与婆母您,不也虎视眈眈,全靠我娘家的资产养着吗?”
“只可惜,养肥了狼狗,竟也想着咬死主子了。”
侯老夫人怒火攻心,涨红了一张老脸,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
“放肆!放肆!你如今是翅膀硬了!去!去自己院子里,抄写女戒一百遍!”
姜宁冷笑一声,还想反唇相讥,却被身后的开门声打断。
回过头,只见穿戴整齐的二人携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