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要什么公道?她是我的妻,对上不孝顺婆母,对下教养不好子嗣,善妒恶毒,不过是死有余辜!”
侯府门外,挂着的白帆昭示着侯府主母的离世。
正厅摆放的楠木棺材里,少女油尽灯枯,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整个葬礼都是草率而简陋的。
姜宁有片刻的迟疑,看着这个熟悉的宅子,一时间竟然有些疑惑自己为何又回到了这里。
直到走近,看到棺材里躺着的人,赫然是自己!
姜宁被吓了一跳,不待反应,又被熟悉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
“我们女儿年纪轻轻,被你们侯府这般磋磨,丢了性命,你如此负心薄幸,必然不得善终!”
这道声音!
是她的爹爹!
姜宁费力寻着声源找过去,在她去世的院子里,阿芜和阿絮眼睛哭得红肿,站在二老身边。
爹娘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纷纷白发竟然落了满头。
“爹,娘……”
喉间哽咽,姜宁伸出去的手想要替掩唇落泪的娘亲拭去泪珠,蓦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透了姜母的身子。
心中大骇,她仓惶抬头。
她此生唯一挚爱的夫君,此时面色冷峻地坐在主位上,任由卫姝卖弄亲昵,闻言只是冷笑不止。
“她善妒之名京城人人皆知,与我侯府何干?”
卫姝也娇滴滴地接话。“侯爷和老夫人一向待姐姐都是极好的,伯父伯母可莫要因为伤心过度说了胡话,污蔑侯爷。”
姜宁只见,她爹娘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郎情妾意的模样更是气极,苍老的面容满是愤怒。
“你!狐媚东西!若非是你,我女儿怎会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还有你!”
姜父咬紧牙关,颤颤巍巍地扶着凳子站起身,直直指着萧衍,眼神恨不得喷出火来。
“你,宠妾灭妻,任由这个狐媚子爬到我女儿头上作威作福,她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污蔑她,真令人恶心!”
姜宁没忍住红了眼眶,只觉得心痛得难以附加。
她从未见过和蔼宽厚的父亲如此愤怒。
甚至她都不曾见过父亲对她说过一句重话,闹过一次红脸。
如今,却因着她动了如此大的怒火。
萧衍彻底冷了脸,猛地拍了下桌子,神情态度没有半分尊敬。
“岳父岳母,我谅你们是刚没了女儿心情不好,可别得寸进尺!”
萧衍冷眼斜睨了一眼两个老人,冷嗤一声。
“你们方才说的和离书一事,我还需再想一想,毕竟她嫁给我多年,即使品行不端,但总归人死如灯灭,我也要为她考虑考虑。”
和离书?
姜宁绞痛的心一滞,抬眸看向互相搀扶的爹娘。
他们,是来替她要和离书的?
“夫人生前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见侯爷过问,如今夫人走了,侯爷还想拘着夫人不成?写下和离书,让我们老爷夫人将夫人带回去安葬,我想这也是夫人最想看到的!”
阿絮强忍哽咽,挺直腰板反驳。
萧衍不知道被触到了哪一处的逆鳞,垂下的手狠狠收紧,手背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冷嘲不屑。
“这门亲事,不是她哭着喊着求来的吗?她怎么会不愿!”
姜宁听着男人绝情的话,看着爹娘悲痛欲绝的神情,捂着绞痛的心口,泪流满面。
原来,她爹娘是如此了解她。
明白了她受的委屈,猜到她不愿意葬在侯府,所以来要和离书,将她好好带回去。
原来,萧衍真真如此绝情,仗着她的满腔真情,如此作践!
泪水模糊了视线,姜宁抬手,虚虚抱住憔悴悲伤的爹娘。
“是我错了,爹娘,是我错了……”
姜父姜母被气得几乎喘不上气,姜宁一惊,急切地想要安抚却无济于事。
“伯父伯母,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姐姐虽然无德,但好在也替我和侯爷养育航儿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有让姐姐死后还入不了萧家祖坟之说。”
卫姝娇娇柔柔地出言,此话一出,姜宁暗道不妙,连忙朝着爹娘看去。
果然,二老闻言更是震惊,几乎站不住,哆嗦着唇,不可置信。
“航儿,是你的孩子?”
卫姝掩唇轻笑,故作烦恼。
“我与侯爷两情相悦,生下航儿,恰好姐姐一直未有所出,便将航儿过继在姐姐名下,好在姐姐待航儿如亲生,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混账!你竟然让我女儿替你养孩子!”
姜父气急攻心,眼睛一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爹!”
姜宁嘶吼一声,慌张冲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嘭”的一声倒下。
姜母抬脚想过去查看,却也因为伤心过度同样晕倒。
“娘!”
他们听不到她说话,也看不到她的人。
姜宁几乎喘不上气,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侯爷,如今侯府如日中天,若是真给了和离书,只怕您要被小人议论。我知道侯爷不喜姐姐,不过姐姐毕竟是姜家唯一的血脉,她走了,姜家后继无人,这家产……”
卫姝柔若无骨地附在男人身上,眼神贪婪而阴毒。
“二老伤心过度,只怕撑不住多久,与其让旁人分一杯羹,不如侯爷先下手为强?”
“你要干什么?你要对我爹娘干什么?卫姝你敢?!萧衍你敢?!”姜宁猛地抬起头,冲到两人面前,拳打脚踢却又碰不到分毫。
萧衍虚虚揽着女人的腰肢,眸光晦涩,凉薄而狠辣。
“那就尽早解决了他们。”
卫姝掩唇轻笑,娇娆若柳条手缠住萧衍的脖子,踮脚便朝着男人吻了上去,眸中满是得意。
“侯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再给航儿添一个弟弟妹妹吧……”
混着姜宁的嘶吼,声声泣血,却无人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