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格外的冷,刚泼出去的水就马上冻成了冰。
此时正值三九严寒,俗话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正是滴水成冰的日子,人们躲在屋内,守着火炉,还不觉得暖和。
一旦走出了门,就冷得直打哆嗦,口鼻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一层层的雾气,流出的鼻涕一会不擦就结成了冰凌。
今天更是冷得邪呼,昨天刮了一整天的大风,那风就象脱缰的野马似的,在田野里奔腾。
卷起漫天的黄沙,掀起又抛下,如同锋利的刀子,任意的宰割着一切。
天还不亮,伴随着大风奔涌而来的便是满天的大雪。
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谁也不肯出门。
然而,天气再坏,要办的喜事还是不能当误的,更是遮挡不着这冲天的喜气。
那诸位问了,这喜从何来,这满天的喜气来自一个小山村。
在中州有个很出名的地方,那里出产门神年画,人们叫它聚仙镇。因为很多人认为,那里是仙人聚会之地,这里出产的门神画也最有名。
聚仙镇西南有个三家集,村子不大,居住着曹,李,余,康,文等姓氏的村民,以曹姓人最多,又因为曹,李,余姓的人居多,而被称为三家集,村中有个出了名的能人,唤着百事通,为人精明的很。
他少年经商,赚钱无数,置下田地房屋,也曾对人言,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没有他不会办的事。
也许是这大话说的出了格,自他成亲以来,媳妇就是不开怀。
为此他到处烧香许愿,只为求得一男半女,虽然说费了九牛二虎的力,自已也勤加耕耘,但是他老婆儿就是没半点动静。
倒是他大哥曹炳荣,接二连三,生了五个孩子,自己眼气的不行。
不想大哥的原本红火门神生意突然就出了变故。
有人告他印画掺假,以次充好,被州府抓进了大牢。
虽经几番奔走,救他出狱,却也耗尽了家财。
大哥出来后,再无进取之心,整天泡在烟馆里吞云吐雾。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哥没钱就卖版子,他也劝说过几次,一次劝得急了,他大哥哭道:
“老弟,你只知道哥哥不争气,你怎知我的苦处,这生意没法再做,我也不想再活了。
一进去,先是不给吃饭,后来给的都掺了大烟。
我吃了那些东西,不知不觉已成瘾,如今一时不吃也不行没它不能活,那种痛你体会不到。
现如今钱花完了,又定下不再印画的保证,交出画谱才肯放我出来就是这样,他们还不放心。
我自断了右手十指他们才肯放我,想我一生只爱画画刻版,如今手废了,还能干啥。
而且这瘾也一天重似一天,要不是放心不下他们娘们,我早就一条绳儿结果自己了,”
他喘息了一会又接着说:“而今你嫂子是个妇道,没经由过事情,我走后这几个孩子负担太重,兄弟要是能收养一个。
哥哥今生不能报恩,来生就是变牛做马,也一定报你的大恩。”
炳义看哥哥实在可怜,又听嫂子说家里已经没了粮米,揭不开锅了。
全指旺大小子这两天去打些野味换点粮食。
他也很同情哥嫂就对哥说:“那行吧,看你们可怜,咱自家兄弟不帮谁管那,要说这几个孩子我还就跟老大投缘。
就是老大罢,回头把河弯里的几亩田给你们,好歹种点粮食,哥你也别再吸烟了,那完意害死人。”
“唉”炳荣苦笑着叹了口气说:“兄弟,依哥说呢,福儿年长几岁,现在能帮你嫂子做点活,要不你把小五领走吧,”
炳义道:“不是我说你,到底你是生意场上的人,如今你求我,又不是我要收养你的孩子,如今这年景,一盆面就能买个半大小子,真是的,不是看你可怜......算了我走了,各人难各人作吧。”
炳荣看他兄弟翻了脸,只得赔了笑脸说:
“兄弟,不是哥不想让福儿给你,只是福儿大几岁,能帮衬着他娘干点活,你看看我这手,除去吃饭啥也干不了。
不过兄弟不喜欢小五也对,他才三岁,确实麻烦,还要人照顾,不如把二小子占浩给你吧,他今年也有十二三岁了,你别看他小几岁,却是这几个孩子中最能干的。
喂牛放羊没有不在行的,就是耕田种地,也是象模象样,最关健的是,他还知道痛人,对你也很亲。”
炳义直摇头,要说哥哥家的这几个孩子,他最喜欢的当然是占福,占浩这小子,看上去憨头憨脑的,不过,既然哥哥这样说了,自己也只好免为其难的接受吧。
谁他们是亲兄弟,自己不帮他谁帮他呢。
曹炳荣看兄弟不说话,心中忐忑不安,弱弱的说:“兄弟看好谁,就谁吧,你不管我这一家大小可都难活。”
他此时已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小老板,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衰老病人,而且是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沾了不良习气的人。
要不是为了孩子们,他早想去向祖先请罪了,现在有了能安置孩子们的好方法,他也不好再挑三捡四的了。
虽然在传统上来说,长子是不能离家的,长子守家是家族中的传统,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
炳义看着大哥憔悴的脸,叹了一口气说:“占浩就占浩吧,大哥教叫你自己说,你们家的事我少管了没,还这个那个,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替你养孩子哩”。
“不过,这常言说,大儿娇,小儿娇,当中都是窝囊包,你不舍得占福我也知道。”
炳荣一听兄弟愿意收养二小子占浩,眼前一亮,心中就如同一块石头落了地。
连连打着哈欠,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忙忙的起身说:“兄弟,大恩不言谢,哥哥这辈子还不了,来生当牛做马也要还你这份天大的人情。”
“哥哥,这算个什么事,有啥事咱弟兄扛不过去,你好好养病,我去家里说一声,把地契和粮食准备下,一会来立字据。”
炳义心里很高兴,如今能用几亩薄田,几袋子粮食换回一个大小子,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