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一见占浩端出的大半盆面,满心的欢喜,急忙吵着要唛回家。
七姑让他来给占浩磕个头,也算中认了师傅,将来也好跟着学门手艺。
谁知那虎也头一梗,不绡的说:“学手艺,我才不干哩,我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要向铁丐那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唉哟,虎子,你可真能说,还是学门手艺保险,手艺人虽然没有大福贵,总也饿不着。”
王老太劝道,虎子哼了一声,接过七姑手里的面盆,转身就跑了。
七姑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占浩兄弟,虎子还小,你别介意,回来我劝劝他。”
“没事,没事,小孩子喜欢玩,再说他整天和那些流丐在一起,也难免有这种想法。”
铁丐那是很多流丐的终极梦想,这个人的事情,占浩听说过。
据说此人姓吴,天生巨力,家贫父母早亡,自己一个人讨生活,因为食量大,找不到活就以要饭为生。
有一次,江南名士查一黄在破庙中遇见他,甚觉得奇,给他一封荐书,让他投军。
从那以后,在战场上获得战功无数,后来官至九门提都,一生享尽了荣华富贵。
流丐们在一齐谈起将来的出路,总是说:“别年咱们要饭,咱这是潜龙待时,不定那一天,遇见个识货的,就向铁丐碰见查一黄一样,瞬见给个荐书,咱们就能飞黄腾达。”
可他们却不知,那铁丐不仅是天生神力,他还习得一身的好武艺。
不过,占浩却并不看好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红生和红天跑过来,看到吃食被虎子吃了,很自觉的转身走了。
小红英到底年纪小,跑过来发现啥也没有了,不由得哇哇大哭。
王老太哄她不哭,告诉红生,自己锅里还有两个白薯,让红生跟她回去拿。
占浩看她要走,留也留不住,就起身送她出来,陈氏把红英揽在怀里,喂她吃蜜蜜。
走到门口,王老太不让占浩再送她,很心痛的对占浩说:“占浩,我知道你是个子人,可也不能光当个满大街的烂好人,七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
“王干娘,不管她为人怎么样,我能帮助点就帮点,毕竟七哥那是为国守边,咱也不能让他孩子饿着不是。”
“是啊,你说的是,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七姑家里有十几亩地,每年都有收入,他呀只不过是不待见虎子罢了。”
王老太叹息了一会转身回去了。
虎子端着面盆回家,让七姑给他擀面条吃,被七姑一顿锤打,说他狗屁不懂事,吃了鸡蛋,一碗的白薯都不知道让自己尝一口,这会还要再吃,也不怕撑死。
临了又说:“滚回屋里睡觉去,我得去看看钱少,这会他要放学了,你和人家一样大,人家读书有学问,你有什么。”
骂完虎子,七姑去厨屋里,和面烙油饼,又从罐子里摸出两个鸡蛋,打进烙好的油饼里,在鏊子上又烙了一会,一张又软又焦的油饼就烙好了。
七姑用粗布毛巾包好,揣进怀里,朝学馆走去。
三家集的学馆在村子东面,那里是三官大帝的庙宇,学馆就设在那里,七姑没敢进去,就躲在庙门旁边的大树后边,她要等钱多财出来,要把这个油饼送给他吃。
磨豆腐的老于头担着个担子,从庙门口过,见七姑冻得直哆嗦,问她等谁哩。
七姑不说话,转身要走,她的心事不可能告诉别人。
“七姑,你以后不要在这等了,多财不在这上学了,他的病犯了,钱大户把他送进州城读书去了。”
“什么,老于大哥,钱少爷去了州里,他得了什么病。”
一听说钱大少得了病,去城里治病,上学以后也不来了,七姑顿时就好像丢了魂一般难受。
“我今上街在街头亲眼看见,钱大户赶着马车送他走的,他还要了我五斤豆腐。”
老于头说着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他有些闹不明白,七姑为什么三天两头的来给钱少爷送吃食。
而不管她自己孩子的吃喝,弄得虎子跟一群要饭的混在一起。
昨天还偷了他刚晒的豆腐坯,让老于头好一番收拾。
七姑见学生走完了也没等到钱少爷,只得厚着脸皮去庙里向学究曹炳焕打问。
曹炳焕关了学馆门,也准备家去,在庙门口碰到了七姑。
七姑满脸是笑纳了个万福说:“炳焕叔,万福金安”。
“啊,侄媳妇免礼,有什么事请说”炳焕对巧嘴七姑不太感冒,这是因为前两年,虎子七八岁的时候,他曾劝七姑把虎子送进学馆读书。
因为学馆是义学,每收一个学生,他可以从三家集村里领取一份钱粮。
炳焕也跟七姑的老公曹七郎关系很好,看着七八岁的虎子整天在村里乱跑也不是个事,更觉得七郎外出,为国争战,自己应该肩负起教育虎子的任务。
而且那时的虎子很爱学习,时常趴在学馆的窗台上跟着学习。
谁知七姑一听就不高兴,她说虎子就是个下力的命,上什么学,学着去讨些饭吃比啥都强。
炳焕不明白的是,这七姑不让虎子上学,自己却常来学馆,听说她每隔几天总会来一次,每次都是来给钱少爷送吃的。
钱家是钱村的大户,怎么可能缺她那点吃的,现如今,钱大少也转学走了,这七姑又来说什么话。且听她道来。
“炳焕叔,我想问问,那钱大少以后都不来学馆了嘛。”
“嗯”炳焕不喜七姑,理也不想理他,有些不耐烦的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七姑顿时傻了眼,手里包着油饼的手巾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似乎不知,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家去了。
占浩送王老太回来,陈氏苦着脸说:红生,你呀,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可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唉,你想说啥我知道,别说了,虎子真的很可怜,他还不如我小时候,如今七哥不在家,她那个娘又不疼他。”
占浩唏嘘着说,他小时候受过太多的苦,如今看到虎子受苦,总想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