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妍定的酒店离西宛大学不远,准确来说,就在北定街尽头。
北定街从北门出去,是西宛大学学生除食堂外主要的觅食场所,各类小吃与杂货店沿街十里不绝,小小一条街,应有尽有,烟火味很重,饭点时人潮涌动、热闹非凡,一年四季只在评选优秀城市时短暂清净。
道路太窄,车辆与行人混在一块,哪里有空隙行人就往哪里钻,气得司机狂按喇叭,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不要命噻?哪都能钻,针都没你会找缝!”
“你有毛病啊?这么窄一条街,你开什么车?!”
......
很难想象,这是晚上十点。
陈礼妍看向窗外,啧啧称奇:“我觉得我们睡一觉起来,这车都动不了一点。”
司机师傅接了话头:“睡喽,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哈哈哈。”
又过了几分钟,俩人决定就在这里下车,这离酒店不算远,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下车后,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陈礼妍咽了下口水:“吃点东西再走怎么样?”
“想吃什么?”
陈礼妍:“有什么推荐的吗?”
“没有,我没来过这里。”
“都开学快一个月了,你没来过?每天都吃食堂吗?”陈礼妍震惊。
“嗯。”
陈礼妍叹气:“行吧,今天就让我这个好闺蜜给你试试水,好吃的话你下次就来试试。”
于是从街头走到街尾,陈大小姐宛如一只饕餮,但凡看得上眼的都打包带走,也甭管能不能吃完。
裴霜提醒道:“你最好是都能吃完。”
陈大小姐收手了。
北定街街尾宽敞了一些,也相对冷清,秋风正起,吹得树梢哗哗作响。陈礼妍吃着炸串,试图规划明天的行程:“西宛有个挺大的游乐场,听说里边的鬼屋挺吓人的,咱去探探险?”
“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啥啊?这种虚头虚脑的东西你也怕?”
裴霜嗤笑道:“你不怕?是谁大半夜不敢独自上厕所还要人陪?”
高考后有三个月长假,俩人出去旅游,从江城一路向西走,途经近十个城市,住过酒店,住过民宿。一般时候,陈礼妍猛如虎,一到外面,这人就胆小如鼠,生怕新闻上出现的不好事件发生在她俩身上,比如被骗到大山里给人做媳妇儿、被尾随、被性骚扰......总之什么坏的情况都想过。
大半夜尿急想上厕所都怕被神秘力量带走,愣是要跟裴霜捆绑,说是两个人就算遭遇不测也有个伴。
这还只是自己吓自己,要真进鬼屋直面血腥恐怖的东西,裴霜毫不怀疑,这人会挂在自己身上,扒都扒不下来,所以何必自找罪受?
经她这么一说,那些恐怖念头又冒出来了,陈礼妍哆嗦了一下:“那还是不去了,鬼屋也挺危险的,上次不是看到一个新闻说,人贩子假装工作人员,有女孩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了,一调查,才发现......嘶......好吓人。”
“你少看杀人案。”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大数据总给我推。”陈礼妍辩解,一阵凉风吹来,她往裴霜身边凑,“天啊,我觉得这条街有点吓人。”
街上行人稀少,两旁的店铺要么没开,要么幽幽的亮着灯却见不着人,晚风呼啦呼啦的吹,树叶哗啦哗啦的响。
“卧槽——”
一道大嗓门乍响。
“啊——”陈礼妍失声尖叫然后紧紧靠着裴霜。
“没事。”
裴霜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车头的三叉星十分显眼。车窗半开,隐约瞧见车主是一个男的,看不清具体面容,说话的声音倒是很清晰。
“嬴哥,哥,我车卡路口了,你来帮我挪一下,是是是,我车技不好,你快过来啊!”林与德简直想骂娘,搞不明白这里的路为什么都这么窄,车动得了一下,动不了第二下,虽然他车技不好占据大部分因素,但他还是窝火。
李长嬴一直在酒店楼下等,甚至在等的过程中吃了顿饭,接到林与德电话时,就走路过来了,也没多远,拐个弯一百米左右。
走到时就见林与德的爱车横在路口中间,这副拦路虎的架势挺嚣张,要不是这会天晚没什么车,不然保不准得跟这里的人吵个三百回合,西宛人挺能吵架。
迎面走来两个女生,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的响。
李长嬴扫了一眼,然后目光顿住。
裴霜也看到了他,挑了下眉,目光依旧不闪不避。
李长嬴一边惊叹这奇妙的缘分,一边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这毕竟是充了五百大洋的vip顾客。还在思忖,黑色奔驰里就探出了林与德的头:“站那干啥呢?快来挪车。”话音刚落,他就拉开车门下了车,抬下巴示意李长嬴上。
不用纠结打不打招呼了,李长嬴在心里叹了口气,上车后开始倒车,将车挪出来,重新驶入小道。
林与德拉开车门,坐上副驾:“走吧,嬴子。”
刚才还喊哥。
这会喊得跟太监一样。
李长嬴算是明白损友这副嘴脸了。
办理入住后,陈礼妍往沙发上一躺,突然出声道:“你跟刚才那帅哥是不是认识啊?眉来眼去的。”
裴霜懒得纠正她的成语,纠了也不听:“认识。”
“哇,可以的啊,好帅一男的,我刚才就瞟了两眼,都没敢盯着看,怎么认识的啊?”
“那个潮男。”
陈礼妍懵了一下,半晌才从记忆的旮旯角落拎出这号人物,下一秒就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那个潮男?报道那天穿着黑皮衣戴着黑墨镜、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手还好看的潮男?!你他妈不是跟我说是豆豆眼吗?豆个头啊,人家那双眼睛长得多好!”
“逗你玩的。”
“啧,速速交代前因后果,否则......”陈礼妍哼了两声。
裴霜:“见过三次,刚才是第四次。只有第三次交流比较多,聊了些不痛不痒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