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慎之低眸,薄唇掀出几分若有似无的讥诮,转瞬即逝间,他抬眸:“我知道。”
六小姐的心一松,这话算是一颗定心丸。
有九哥在,她不会有事的。
“陛下,摄政王,锦弗有一事不明。怎么方才凭借东陵首领跟六小姐的一面之词,就能送我去死。而现在,证据就在眼前,六小姐就可以没事?难道凭借她的依仗多,就真的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云姒现在是死咬不放。
她今天不把六小姐踩下去,决不罢休。
“我六妹妹从来是善心的,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云江澈觉得自己的肉体跟灵魂已经分开了。
他恨现在的自己。
明明是在保护,却是在伤害自己的家人。
而九爷,又是当真指望不上。
“善心?”云姒笑了:“是你挖出你六妹妹的心来问过吗?五年磋磨,磨难改人心,六小姐以前或许善心,可是现在,我还没见过谁拿着刀子割太妃脸的善心。”
“我更加没有见过都已经快要成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了,还跟楚王搂搂抱抱的善心!”
“这就叫善心?分明是恶心!”
六小姐万万没想到,云姒居然把自己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全部抖出来了!
这不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这个贱人,果然狠毒!
“锦弗公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霍临烨在此刻开口维护。
云姒猛然转头,眼底赤红,俨然是杀疯了的样:
“你也不敢承认,知道丢人了是不是?柳太妃被六小姐发疯割伤了脸,差一点死了,还是我救的。六小姐不知廉耻,认了这份功劳。我自知和亲公主人微言轻,她背景硬得很,我抢不过,我闭了嘴。”
“结果呢?!”
“我当天晚上亲眼看见六小姐主动踮起脚亲吻你,若不是被太妃发现,若不是太妃觉得丢人,若不是太妃……”
云姒转身,指着云江澈跟云令政:“若不是太妃觉得欠了你们云家的,应该理解包容,早就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了!”
“你说我淫荡成性?”云姒回头看向了六小姐:
“你怎么好意思的啊?你不会心虚吗?你是照着自己按照自己说的吗?”
“你……你……”六小姐捂着心口,是要倒下了。
云姒眯起眼:“是你们逼我的,我原本已经想要烂在肚子里面了。可是你云家六小姐欺人太甚,云家欺人太甚,都到这个份上,人证物证全部齐全了,还想要让我做替死鬼。你尽管装死,我有医术,等会你倒下去,我给你治,看看是谁没脸!”
六小姐登时就站稳了身子。
她慌得不成样。
只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九爷身上。
可是目光才转过去,便看见主位一侧的男人,眼底铺陈着寒凉,让每个人都心生惧怕。
“不是的九哥……”
“九爷,小六不是这种人。”云江澈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云姒立刻转头看向了武宗帝:“事关摄政王脸面,锦弗知道摄政王对我有恩,这次是他救我,我才能活的,我不应该把这件事情抖出来。可是锦弗实在是委屈啊陛下,身在异乡,楚王心爱他人妇,好不容易来个家中使臣,也都是要锦弗死的……”
武宗帝抬手,落在了云姒的发顶:“好孩子,你起来。不管怎么说,朕今天,都要为你做这个主。你当真是受委屈了,别难过!”
说罢,武宗帝起身:“老九,你算是事中人,且这件事情是你王妃的事,自古都有案件避嫌一说,你不应该插手,这话,你同意吧?”
“九哥!”六小姐慌了。
要是九爷不管她,那她死定了。
霍慎之垂眸看着仰头跪在自己跟前的人,蓦然倾身靠近,声音低沉:“她说你主动亲吻楚王,你有没有?”
六小姐的脸色一白,当即就要否认。
可男人并未给她机会,只点她:“事已至此,太妃不会相瞒。”
“轰”的一下,六小姐如身遭重击。
她一双眸子装满水气:“是楚王非要那样对我,我挣脱不开。”
云姒才被武宗帝抬举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听见这种话,忍不住心中冷笑,下意识地朝着楚王看过去。
霍临烨是准备把所有罪揽入身的,但是自己主动揽,跟被心爱之人推罪在身,是两码事。
他的心,在此刻狠狠一沉,仿佛是不认识了一样。
看着六小姐,好一会儿,听见一直不说话的云令政开口说了一句:“我便说我家小六不可能这么不知廉耻,一定是别人逼迫的。”
如此,霍临烨才如大梦初醒。
是,这件事情他忍下来,外面顶多说他死抓着旧爱不放手,从前不知珍惜,现在才着急。
“六小姐……”霍临烨的嗓音有些发干。
六小姐不敢抬头看他,只知道啜泣。
“对不住,是我当时情不自禁,我失礼了。”
六小姐在此刻哭出声来:“九哥,你听到了……”
“九皇叔,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强迫她的。她要推开我,结果被太妃见到了,就误会了。当时锦弗公主也看见了,但是她并不知实情。”霍临烨移开眼,担了,他便没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心一下子空了。
云姒:舔狗果然不得好死,活该了!
只是云姒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转头就看向了武宗帝。
果然,武宗帝恨不得掐死霍临烨。
武宗帝忍着怒火开口:“现在那些事情没有国家大事重要,锦弗是来和亲的,代表的是两个国家,是政事也是大事,她被人污蔑,不能不了了之。云家的人也应该避嫌,不要再插手。这样,先把六小姐关入天牢,然后再定罪!”
云姒:“多谢陛下为锦弗做主!”
六小姐一慌,看向了霍慎之:“九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写那种信,也没有跟东陵首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