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您请继续发言。”
翻了翻堆在身前早已翻阅过的文件:“其实都无所谓,人类极端的憎恶或是惧怕,有时会促使他们做出鲁莽的行为,这种行为本身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诸位请放宽心,我目前并没有继续追责的打算。”
我眨眨眼,俏皮稚嫩的童音吐露出冷酷的话语:“我是不介意你们发言的啦,不过吵到我的家伙会被从窗户丢下去哦,到时候是死是残我可不管~”
“撒~ 怎么说呢…… 这两天过来,安尼瓦尔的穷我已经看到了,”指节轻轻扣击桌面,“穷成这种样子,今年还没收上来的税我也不指望了,能补就补上,明天傍晚前还没补全的就用人力来抵。”
我用任性的口吻宣布:“这里到处脏兮兮的,城市里又没水没树,光秃秃得难看,等到夏天,住在这里肯定更糟糕,所以—— 我要打造覆盖整个安尼瓦尔的水网。 ”
所有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以当前时代的技术,挖一条水渠可能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长,更何况是覆盖整个安尼瓦尔的水网。从勘察地形、征集人力,到挖渠引水,各个步骤加细节下来,没有十年打底是绝对做不到的。
其中一名官员大惊失色:“领主大人!那些人虽然罪无可恕,但也是您领地里珍贵的劳动力,他们如果全部去挖渠了,没人种庄稼,所有人岂不是要饿死?”
我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那人慌乱中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后知后觉息了声,手攥得发白,其余人紧张地暗自观望。
我收回视线。
那人暗自松了口气。
我轻飘飘扫了一圈,不满反问:“不用摆出这么一副苦瓜相,我看起来像是蛮不讲理的类型吗?”
所有人惊恐摇头。
“菲尔。”
“是。”
“你们所担心的,领主大人事先早已想到了。”菲尔·伊利亚特冷淡补充说:“那些补不上税的,每户每有三个十五岁以上的住户必出一个人,健康青壮年为先,五十岁以上和残疾患重病可免…… 装病借以逃脱领民义务者,罚税三倍。”
“若以上条件都不符合,可以暂时赊欠,后期按拖欠时间增加相应税款或以劳务相抵。工作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工钱每日结算,饭钱从中扣取……”
他将纸上的内容细致读出。
随着话音落地,每个官员脸上的表情变得颇为复杂,他们抱着可能会死的决心被迫过来之前,根本没有想过印象中傲慢冷血的血族会认真考虑人类领民的生活。
宣读完毕,菲尔·伊利亚特总结:“—— 以上。”
我敲了敲桌子:“如果有异议可以当场提出来,当然,我只参考有价值的提议,十个数内没有人举手就进行下一个议题。”
会给工钱的领主就是好领主。
官员们面面相觑,没有任何异议。
手下很识相,我也很满意。
菲尔·伊利亚特:“既然没有反对的声音,接下来讨论关于领地内部职务的安排和领民义务……”
我眼神示意乌鸦。
乌鸦扭头大叫起来:“进来!”
会议室内顿时涌入一批训练有素的女仆,手上托盘盛放着木制容器、匕首和干净的纱布,此刻已经静静立在每个官员身旁。
“……这、这是?”
已经震惊太多次,他们已经看出我并没有杀人的意思,看到女仆还能保持镇定,只是稍微迷茫了一下。
菲尔·伊利亚特义正言辞:“自然是领民义务之一,从今年开始,献血将加入个人税务之中。适龄者须每间隔六个月献一次血,逃税者重罚。”
“诸位是安尼瓦尔的官员,应当以身作则,只是放一点点血,死不了人……”
……
颁布的法令开始执行,安排的事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人类与血族之间的血仇犹在。
领民的生活依旧要继续,反抗只会白白送命。当他们意识到血族的入驻没有过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潜移默化接受了无法抵抗的结果。
“那些习惯安逸的权贵根本不在乎底层人的性命!阿萨王保不住自己的领土,眼睁睁让安尼瓦尔成了血族的所有物…… 他们明明清楚让血族来治理人类的城市根本就是把他们当作待宰的牲畜豢养!!”
“趁民众还没有被那群吸血鬼的伪善的假面彻底迷惑,我们还有机会—— ”
“伊恩,我们知道你可以自由出入领主的城堡—— 既然你信誓旦旦没有背叛我们,那就想办法把城堡里的幼年纯血引出来,我们需要契机。”
“小崽子在手,那帮吸血鬼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敢闯入人类的领土,正好趁此一举把祂们赶出去!!”
几名血猎神情激昂,越说越激动,唯有伊恩孤僻冷静得格外的格格不入,自嘲的口吻如同冷水兜头浇下:“别想昏招了,引出来然后和你们一起去死吗?”
他眼底某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你们根本不知道…… 纯血的力量,和死在你们手中的垃圾货色完全无可比拟。”
“不……所谓的纯血、就是真正的怪物,不要想着去招惹他。”
他冷冷警告。
“你怕了?”
“还是说,你已经被他们嘴里许下的糖衣炮弹迷惑,宁可放弃人类的尊严也想要做见不得光的走狗,只要主人抬抬脚就乖乖舔他的鞋?”
同伴相憎,武器相向。
双方僵持不下。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伊恩率先放下横在领头人脖子上的匕首,目光扫过对方僵硬的脸,淡淡说了句“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放弃吧,连levelB 都无法招架的你们,恐怕连纯血的衣角还没摸到就要葬身在吸血鬼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