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凤凰山庄,卧龙苑。
楚浩然搀着老爷子,缓缓在院中散步。
“爷爷,您的身体越来越有起色了。”楚浩然欣然笑道。
楚啸天另一只手拄着拐棍,身子微微佝偻着,呼吸略显粗重:“都这个岁数了,还能有什么起色,哎……”
说着,老爷子渐渐驻足,吸了口气后,看向身侧的大孙子,问道:“你刚刚说,你姑姑把自己的股权抛售了一部分?”
楚浩然点了点头:“嗯,具体的细节我不太清楚,只听说她跟那个叫谢宝玉的中午去见了一个人,好像是谢宝玉的朋友,美国人,做投资的,前阵子在江城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好像叫什么‘佳远’来着……”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继续迈开步子:“她现在还握着多少股权?”
楚浩然:“百分之三十一。”
楚啸天叹口气:“重大决策的一票否决权都没了!她怎么会傻到这种地步呢?就不怕那些个董事把她踢出局?!”
楚浩然道:“君临集团现在腹背受敌,股价也惨不忍睹,想保住海外的项目,她只能大放血了……不过,谢宝玉手里还有百分之四的股权,他们俩穿一条裤子的,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掌握集团的大部分权力。另外,她的那些个老股东们当下似乎都对她很不满,拉新股东入伙,估计也是有重新洗牌的打算。”
爷孙俩其实心里头都门清,也没必要说到明面上。
楚啸天眼神复杂,绝然中掺杂着几分于心不忍,又有些无可奈何。
自己这女儿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你小叔之前说过,这天底下,凡是人为之事,皆不可靠,这是一个商人最基本的觉悟……可你看看你姑姑,偏偏要与这最基本的觉悟背道而驰,总喜欢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说到底,是我太溺爱她了,给她养成了一个‘借东风’的坏习惯,哎……浩然,这可都是血淋淋的活例子,你务必要铭记于心呐,往后这漫漫长路,纵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也要保有几分猜疑。”
“我记下了,爷爷。”
虽是叮嘱,但楚啸天心里清楚,自己这位长子长孙多疑的性子,完全都不用他费心。
“行了,扶我回房吧,你也去忙你的事儿,我收到消息,姓谭的现在几乎是竭尽全力的在帮你小叔,永胜投资,眼下是个大问题……总之,你要尽快把集团公司的内鬼全都揪出来。”
“嗯!我知道,爷爷。”
回到房间后,楚浩然小心翼翼扶老爷子上床,关切地叮嘱了一番,随后便匆匆离去。
院门外,崔喆吊儿郎当地叼着支烟,正全身上下摸索着打火机,好巧不巧,林浩开着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他的车子后面。
见林浩下车,崔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即便迎了上去:“喂,林医生!”
林浩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弯腰拿出了副驾驶的医药箱,闲庭信步朝着院门走去,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这是又去接私活了?”崔喆屁颠屁颠跟在身侧,咧嘴笑道。
林浩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并未停:“有事?”
“有事,天大的事儿!”崔喆顿了顿,突兀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沐涵啊?”
林浩驻足,冷冷看向他:“我高攀不起。”
崔喆:“那你就给她把话说死了呀,让她死心嘛,也算给我个机会。”
林浩眸子里少有的嘲弄:“你?也配?”
崔喆不气不恼,指着林浩道:“屁眼儿看人了是不?嘿?我就纳闷儿了,你们这些做医生的怎么就这么吃香啊?……喂,别走啊,你给我说说,她到底喜欢你哪儿啊,我东施效颦呗……喂,你这人……”
“你脑子有病的话,我不介意免费帮你治治。”林浩再度驻足,不温不热道。
崔喆撇撇嘴:“你知不知道,不明确拒绝别人对你的爱,就是耍流氓。你要是个爷们,就利利索索的,不拉屎别占茅坑。”
林浩面不改色:“好啊,我会告诉她,你说她是茅坑,还想在她身上拉屎。”
崔喆:……
“喂喂喂,举例而已嘛!你想让那男人婆搞死我啊?我……”
刚说到这儿,楚浩然阔步而来,崔喆急忙闭嘴。
“你俩聊什么呢?”楚浩然疑惑道。
崔喆:“没什么……”
林浩:“他想泡沐涵。”
说罢,大摇大摆离开,留下崔喆在风中凌乱。
楚浩然死死盯着他,似笑非笑:“可以呀你,打我妹主意?”
崔喆挠着头,讪讪笑道:“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再说了,她也不想当大小姐啊,律师配警察,天造地设。”
“也是。”楚浩然一本正经道:“抽空我把她约出来吧,一起吃个饭,然后告诉她,你拿我的会员卡,去红楼学过英语,PC的追诉期有六个月,你可以一边给她交代案情,一边泡她。”
崔喆:……
楚浩然:“不够?那就再告诉她,你家里藏着五六把枪,死在你手上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崔喆:“够了够了……”
楚浩然:“怎么?看你这样子,不想泡了?”
崔喆:“我觉得我高攀不起。”
楚浩然笑了笑:“你呀,差不多点得了,沐涵在我们楚门的姑娘里算是最优秀的,你想都别想。”
崔喆一阵挫败,堂哥这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楚沐涵的虎爹狼弟了。
两人并肩向车子走去,行至一半,楚浩然的电话突然响起。
“说。”
“楚总,我刚刚查到,五月和六月,集团有几笔账目对不上,大概,一共有四千多万。”
“能查到是谁挪用的吗?”
“需要权限。”
楚浩然思忖片刻,道:“继续查,注意别被人发现。”
挂断电话,楚浩然若有所思。
能在集团总部的账目上做手脚的人,无外乎就是他那三个长辈了。
可冒着这么大风险,只转走四千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