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别瞎想,我和他只是朋友。”
许是残存梦境扰乱思绪。
潘玉下意识便矢口否决。
“可是李玉良不这么认为,他甚至可以为了你不顾性命。”
明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话到嘴边还是幼稚地忍不住刨根问底。
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听此,少女显然有些无措,别过头去,“他只是个书呆子。”
不大的寝卧,几秒静默。
迎窗清风兜兜绕绕却吹不散此刻莫名的沉闷。
匡连海起身,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师妹,饿了么?我去让膳夫准备些吃食。”
潘玉抿了抿唇,点头。
而后目送那道身影有些落寞地走出寝卧。
房间内,温度像一瞬间跌入冰点。
潘玉复躺下,稍稍裹紧被褥。
今日,原来这么冷吗?
——
时光如水过隙。
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再次亲眼目睹自己的师妹不顾虚弱的身子,不顾重兵压守,不顾背负死罪仍同鬼狐狸冲进大牢救李玉良时,
匡连海心脏抽疼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背靠石墙,耳后传来令他战栗的刀刃相接,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他将身形蜷于阴影之下。
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忆从前眼中只有他一人的师妹。
不知疼痛地攥紧手掌,很快渗出血珠。
同他心底波涛般的晦涩,落于这个不会有任何人注意的,阴暗的牢狱角落。
许久,打斗声逐渐停歇。
匡连海默然迈步离开。
行动失败,未能抓住鬼狐狸。
阴山剑客本因匡连海的不配合而颇为气愤。
他上前,正准备教训一番这不听从命令的年轻人。
不料对方先一步斜睨过来。
只这一眼。
仿若身入尸山肉雨,血流漂杵。
枯骨堆叠般杀伐之气令阴山剑客浑身僵冷,噤若寒蝉。
只得眼睁睁看对方的身影消失于夜色。
……这年轻人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气?
加之那副精致的面囊。
阴山剑客打个寒颤。
若说玉面罗刹,也毫不为过。
这世间还未有几人能令他如此心悸。
那老家伙,可养了个不得了的徒弟啊。
——
意料之中,第二日,武三思同狄仁杰便携兵冲进潘府。
“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匡连海环视了一圈围住他和师妹的官兵,问道。
“潘玉涉嫌勾结鬼狐狸夜闯天牢,企图劫持朝廷钦犯。我们现在奉旨缉拿。”
武三思先行开口。
“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我师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怎么可能会夜闯天牢呢?”
匡连海浅笑一声,为潘玉辩解,“两位大人,这一定是误会吧。”
狄仁杰微微转了脸,看向潘玉,“潘姑娘,昨夜你身在何处啊?
潘玉抬眸,只道,“我在家里睡觉。”
“谁能证明?”武三思皱眉追问。
“武大人,我半夜在自己家里睡觉也需要找人证明,这不滑稽吗?”
“没有人证明你在家里睡觉,但有人证明你在天牢出现过。”
武三思话音里满是胜券在握。
潘玉缄口不言,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而此刻,匡连海余光望向身旁的师妹。
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下。
眸底流光诡谲不定。
他果然是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明知这辈子师妹会去天牢救人,明知自己会心痛到窒息。
但还自虐般任师妹去了。
他啊,就是要让所有人明明白白地知道——
潘玉,是他的!
这辈子,他们已是绑在一起永远不可能分离了。
思此,胸腔如有热流涌出,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激动到有些发抖。
匡连海稳了稳隐于衣袖下颤抖的指尖。
勾起唇角,迈步上前,挡住他的小姑娘。
“我做证。”
一字一顿,如珠落玉盘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地传入院中每个人耳中。
“两位大人,我能证明小姐昨夜一直在房里。”
“昨天夜里,我一直在小姐房里,直到今天早上才离开。”
他停滞片刻,转向潘玉,俊逸的脸颊流露出几丝愧意与关切。
“师兄,你!”
潘玉心头一跳,压根没想到自己师兄会这样说,急忙开口却不知怎么阻止。
匡连海凤眸低垂,眼角微红。
乍泄的眸光充盈渴求,却被那羽睫极好地藏于阴影下。
“师妹,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知道说出来不太好,可如果我不说的话,他们就会认为你是夜闯天牢的歹徒。”
“夜闯天牢,劫持朝廷钦犯,这可是死罪啊。”
末尾语调,分明警训,却蕴藏几丝难以发觉的,他自私不堪的细绵蛊诱。
事已至此,潘玉虽脸颊发烫,还是别开视线沉默下来。
像是默认这一番话。
“二位大人,这都怪草民一时糊涂,有失检点,玷污了小姐名声。”
“试问,有谁愿意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呢?”
尾音微挑,含些慵懒的歉意,可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在场之人均一片震惊。见此,武三思与狄仁杰也没了办法。
狄仁杰率先搭好台阶,“武大人,依你之见呢?”
“……既然这样,那咱们到别处看看吧。”武三思虽有些不甘,但事已至此,只好顺着台阶下。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