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活着已经很艰难了。
他早就在宗门外的寿财店订好了棺材，并跟老板约定过，无论他死在哪里，对方都会赶来收尸。
贺松夷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被那些豺狼给耗死了。
有人收尸，又有棺材睡，他就算去了地府，见到父母，倒还能笑得出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个人闯进了他的生活，蛮不讲理地破开了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霾。
接连救了他两次不说，还把他收作徒弟，送他这样珍贵的拜师信物。
贺松夷无法控制地哽咽抽泣：“师父……为什么……”
见他如此，江敛的眼神顿时变得异常怪异。
什么为什么？
咋？
为你洗灵根还不愿意？
想到这孩子自卑敏感，江敛只能咽下喉咙里的刺耳言论，耐心问他：“什么为什么？”
贺松夷呜呜咽咽地哭着：“就是……就是您呜……对我太好了……”
江敛一脸木然，抛开立场不谈，他觉得这孩子傻的有一定水平。
“你就不怕我其实是盯上了你父亲留下来的秘宝？”
贺松夷能在一群豺狼口中活下来，脑子自然灵光，怎会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边哭边道：“真的吗？您早说啊。”
“呜……弟子日后一定……好好修炼，尽快突破化神境。”
“您想要给您就是，呜呜……我好没用，守不住爹爹留下的东西……但师父不一样，师父很强，呜呜呜师父……”
江敛：……
贺松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试图往他身上凑。
江敛忍无可忍。
他熟练地拎起贺松夷的后衣领，把人丢向药泉。
水不深，最多只能到贺松夷胸口。
前提是他能站起来，并且站得稳。
江敛托着下巴坐在药泉边缘的石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泉水中心处小脸惨白的人。
“师父……我怕水……咳……不要……”
他还以为江敛是想带他来一个僻静地方谈事，谁能想到还要被丢去水里泡着？
毫无防备地被丢入水中，贺松夷感到一阵无措。
水中巨石光滑无比，每当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又会狼狈地重新摔入水中。
江敛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
药泉具有洗涤筋脉的作用，稍后药力上来，贺松夷只会觉得更加难熬。
现在才刚刚开始，只要淹不死就行，剩下的就看贺松夷的适应能力了。
况且……
江敛眯了眯眼，视线落在贺松夷眉心的朱砂痣上。
东海白龙神的儿子竟会怕水？
他怎么从未听魔头提起过？
贺非白明明没少在水里折腾他。
眼见着贺松夷要耍小聪明，扑腾着游往浅水区，江敛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把人丢回了药泉中心。
中心处的池底有一块奇石，那块石头才是整座灵泉的关键所在。
须得让人站在其上，以灵泉水辅之，如此才能更好地吸收药力。
贺松夷都要游到池子外面去了，这能吸收到什么？
空气吗？
“咳、咳……师父，我不能……”
“忍着，现在不过才刚开始。”
贺松夷颤抖不已。
过去他被人绑着石头推入池塘的画面好像就在眼前。
“师父……”
“求你。”
求饶声越来越小，江敛转动左手戴的储物戒，低声唤道：“柳拂春，把人绑起来。”
一截黑影从储物戒中闪了出去，黑蛇般缠绕在贺松夷的手腕上，把快要昏死过去的人绑着手腕吊了起来。
骨鞭上的倒刺划伤了贺松夷的手腕，鲜血一滴滴落入清澈见底的泉水中。
江敛眉心一跳：“把刺收起来，托着他，确保他能站在中心处的‘凌虚石’上。”
骨鞭左右扭了扭，听话地收起尖刺，变作圆滑骨链，把人缠了个结实。
多出来的那截在贺松夷头顶高高竖起，骄傲地直指苍天，看起来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江敛：……
你自己看看这像话吗？
把人缠得跟上刑场砍头的犯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