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世笔？这怎么可能！”
“一百万年前仙魔大战，绘世笔的主人，天地间第一位魔神，被神界的前任帝君斩于断魂崖。”
“那之后，包括绘世笔在内的六件神族秘宝都已随着魔神的陨落而彻底消失。”
“你徒弟身上怎会有此等宝物？”
江敛望向惊愕不已的滕千斋，眸中情绪沉沉：“真要追根溯源的话，贺家人身上流的是魔神契宠——红龙敖域的血。”
闻言，滕千斋的神色变了变。
她仍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事连我都不曾知道，皎皎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江敛并未回答。
他为腾千斋斟了杯酒，三指托着送去对方面前。
“这是师父前些年酿的梨花白。”
“知道师叔喜欢，我便将它拿来了。”
滕千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酒后一饮而尽。
放下杯盏后，她眸光稍暗：“皎皎不必试探。”
“我会嫁给滕百斋，只是当年的形势所迫。”
“舍弃本名，换得在意之人的安宁。于我而言只是一场等价交换。”
她拿过酒壶为自己续了一杯，以袖遮面，再次一饮而尽。
烈酒穿肠而过，徒余灼人热意。
滕千斋将空酒杯面向江敛，淡笑道：“喜欢的酒，喜欢的人，玄天剑宗初代内门长老的身份，从始至终未曾变过。”
江敛安静地看了她一息，随后捧起手边热茶抿了口。
“蓬莱气候有异，是与母亲交好的司命仙君派人做的？”
滕千斋无奈道：“你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她托着手中酒盏，面色显出几分凝重：“命格可改，但不可破。”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
“还未应验以前，就算是神官也只能预示，不能挑明了直接警告。”
“干预不属于自己的命理，造成的后果谁也无法想象。”
说着，她叹了口气：“捌是一个不好的数字。”
“皎皎，你须得注意了。”
江敛表情不变，淡淡地嗯了声。
他当然知道捌这个数字有多么不好。
八年后，江家与蓬莱宫在一夕间覆灭。
师尊宋闲莫名失踪。
他身边的亲友也因为各种误会而离开他。
再然后，又过去了六年，江敛被曾经的好友宁如许炼作炉鼎。
侥幸逃出后，他又被贺非白捡去。
至此整整十四年，他从云端跌落，被一双无形的黑手推入泥潭。
直到十一年后死在一个雪夜，这场长达二十五年的折磨方才结束。
重生后，江敛一直都有调查是谁在败坏自己名声，又是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试图给他找不痛快。
尽管知道前世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在神界。
但神官众多，查起来困难重重。
何况神官之间同样是虚与委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查明谁是凶手。
滕千斋是现任食神。
她与江敛的师父宋闲一样，是神界资历最深厚的那批老神官。
就算是统领众神的青玄帝君，也要让她三分薄面。
此次江敛前来寻她，一是为了打探消息，二来也有试探之意。
毕竟现在的他，除了手下养的那批死士，能信任的人就只有自己。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了少年们嬉笑吵闹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发觉他在出神，滕千斋不禁莞尔：“我很好奇。”
“你那小徒弟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你另眼相待？”
江敛从炭炉上取了茶壶下来，为自己续上热茶。
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让滕千斋有些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江敛垂眼看着青绿色的茶叶在水中浮浮沉沉，声音冷淡：“贺家不受宠的小少主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若不是为了得到那支能够修改因果命理的绘世笔。
他才不会刚重生就先来找贺松夷。
滕千斋轻笑道：“那孩子的样貌瞧着不像贺殊明。”
四目相对，江敛沉默了一瞬后道：“像不像又能如何？”
“世家中的龌龊事多了去了。”
“只要不触及大家共同的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语毕，他起身行过拜别礼：“今日已经很晚了，叨扰师叔良久，还请师叔见谅。”
滕千斋笑骂道：“你啊，这盏茶还未喝完，这就走了？”
江敛垂眸：“稍后还要去几个地方，望师叔勿怪。”
滕千斋笑笑，倒也没再留人。
她推开酒盏，站起身来和江敛并肩而行。
知道江敛不想碰见宗门里的小弟子，她特意带人转了个弯，走入了建在四味斋里的密道。
临别之际，滕千斋意味深长道：“你母亲是青玄帝君妹妹的转世。”
“神官们护你也好，妒你也罢。”
“有资格与你叫板的终究只是少数。”
“你虽不说，但我也看得出来，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能跟你挑事的人很少，简单查一下就能查出来。”
江敛眸光微动。
他倒真希望事情能如滕千斋所言那般简单。
可惜今生与前世不同，一切尚未发生。
在当下找寻未来会做出各种恶事的幕后黑手，可以说是十分艰难。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江敛并未发现有谁抱有覆灭江家和蓬莱岛的想法。
所以他只能顺着父母过往的关系网去查，挨个找寻可能存在的仇敌。
再者而言，人心隔肚皮，与他父母交好的那些人里说不定也有渣滓。
他收起各种想法，最后对滕千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