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惊雷滚滚，轰隆作响的雷声盖过了江敛最后的话。
“第一层唤作北渊，没有陆地，只有海。”
“你要注意，海是活的。”
贺松夷徒劳地朝江敛伸出手。
他想要最后看一眼师父，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风声狂猛暴唳，龙骨般的紫色闪电劈开浓云，在他耳边炸响。
眼前的一切都找不到焦点，他只能看见立于剑上的那抹红影离他越来越远。
某个瞬间，封住了他前世记忆的法印有了一瞬间的松动，贺松夷的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一个疯疯癫癫，胡乱地披着薄衫，跳入东海的天堑漩涡中消失不见的人影。
那时的江敛也像现在这样离他越来越远，直到被海水吞没，再也不见踪影。
如今，跌入龙口后，被海水吃掉的换成了他。
吞掉贺松夷后，巨口逐渐闭合，龙首的表情变为餍足。
站在沈却剑上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无言。
手中的金镯子抖了抖，落在他脚下化作了妖兽本相。
吞吞紧张地望着已经关闭的秘境入口，“贺松夷怕水。”
“虽说他身上同时有着鲛人皇和白龙神的血脉，不至于被水淹死。”
“可您没必要做的这么狠，他还小，经不起折腾……”
江敛踢了脚貔貅的屁股。
吞吞嗷了声后回过身子，委屈不解地仰头望向自家主人。
江敛懒得跟他解释，他提起貔貅的后脖颈，使用缩地成寸离开了这里。
再出现时的地点是桐虢镇。
他收起剑，抱着不敢吱声的吞吞，拐进了一道不断往外散发出醇馥酒香的暗巷。
巷子尽头是一家不知开了多少年的酿酒作坊。
黑漆大门向两边敞开，酒香味儿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江敛经过堆在门口的两列空酒坛，走入作坊内部。
进来以后就会发现，作坊里都是些脑袋上贴了各式表情的机关人。
看到有客人来，他们叽哩哇啦地说着些恭迎宾客的客套话。
江敛略过他们，站在天井中心搜寻着自己要找的人。
蓦地，他的脑袋被谁用花生米砸了下。
他抬眼看去，在窗户大开的二楼看到了他的师父，宋闲。
青衣公子唇瓣含笑，眸色温润，墨发被一根桃木挽上去了一半。
见江敛朝自己看来，宋闲抱起腿边那只毛发油亮的小狼崽，握住狼崽的前爪对江敛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乖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