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立夏时节,两场小雨过后,天气回暖,暑气渐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湿漉漉的山雾,落在趴在桌案上的江敛眉间。
接触到熹微日光,睡梦中的人悠悠转醒。
意识逐渐回归身体,手臂上的麻意便愈发清晰。
他轻轻向前舒展手臂,五指缓缓张开,恰好接住了窗外松树投来的阴影。
江敛仔细端详着掌心那一小片小狗似的松影。
直到日流影移,小狗变成一大片奇形怪状的黑影,接着又从他手中跳走,江敛方才慢悠悠地移开视线。
他站起身,想要活动下筋骨。
这时,身上披着的绒毯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地上。
江敛用灵力将之捡起,随意地挂去了衣架上。
他往外走去,注意到前堂的榻上歇了个人,他的步子顿了下。
看清那人是姜放,江敛收回视线,出了门去侧殿洗漱。
自从三年前,他选中姜放作为玄清宗的“宗主”开始,他就总会教对方一些用人之术。
除此以外,两人也会探讨一些跟工程建筑有关的事情。
有时说到兴处,不知不觉间便已是深夜,姜放便会留宿在他这里,顺带帮他处理一些宗门事务。
说起来,如今已是玄清宗建宗的第五年。
山下的平芜城不再是那个黄沙漫天的沙漠小城,而是一座堪比世家本部的繁华城市。
在平芜城以外,各界局势风云变幻。
魔域那边蠢蠢欲动,大有重新振作后再度进犯内八荒的架势。
至于修真界,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底下全是混乱的利益链。
世家和宗门之间从未停止内斗,老顽固们都想搞死胆敢冲撞他们地位的人。
光是试探玄清宗站队态度的人都来了不下二十拨。
每次江敛把他们打发走了以后,下一拨又会紧随其后,如蚊蝇般惹得人心烦。
洗漱好了以后,江敛变幻成姜放的模样,按例请来了几位主峰的峰主前来议事。
待议事结束,再回到寝殿时,姜放已经醒了。
此时,他正老老实实地为江敛审阅着昨晚没处理完的宗门事务。
五年过去了,在江敛的指导下,姜放在面对外人时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一宗之主。
除了敲打姜放,江敛还在玄清宗五座主峰之一的太华峰,培养了一批只效忠于他的影卫。
他们是影卫,也是只忠于宗主江敛的内门弟子,负责在暗处守卫平芜城和玄清宗的安宁。
余光窥见江敛回来,姜放立刻将手中的竹简搁置一旁,朝他看来。
江敛简明扼要地跟他说明了今早的议事内容。
等姜放一一记下了,江敛才说:“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在宗门,大小事务先麻烦你和白泽帮我处理。”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再跟我传讯。”
姜放张了张口,想问他去哪里。
可想到江敛并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想法,他又只能就此打住。
姜放低下头来小声说:“你要离开多久?”
跨出门外的江敛步子不停,“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半年。”
“那你……”姜放抬起头来,那抹白影却已消失不见了。
他神色黯然,自嘲地垂眸笑出了声。
五年。
他想了各种办法去与江敛搞好关系。
可系统面板上,对方对他的好感度始终不足进度条的五分之一。
但对于某个名字是一串问号的人,江敛的好感度条却是满格。
五年未变。
要知道,江敛对贺松夷的好感值才不到十分之一。
明明在原著里,贺松夷与江敛才是“官配”。
放在竹简上的手缓缓收紧,一个没留神,竹简应声断裂。
尖锐的竹片刺进指节,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一下下地滴在满桌凌乱上。
——
当日戌时,东海极境。
刚从下属口中得知拍卖会入场口令的江敛火急火燎地赶去某处海岛。
他曾在贺松夷的识海里烙下过一道纹契。
而现在,时隔五年,他再度感应到了那道纹契的波动。
江敛循着感应到的气息,御剑飞往位于东海中心的某座无名小岛。
小岛呈现环状,中间是一处被海水浸没的水底洞穴,表面呈现深蓝状,如同生在海面的深蓝色眼睛。
纹契的波动是自水底洞穴里传出的,并且波动正在一点点变弱。
这证明贺松夷有生命危险。
来不及多想,江敛随手掐了个避水诀,紧接着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入水后,周围变得昏暗无光。
他拿出芥子玉里的白光珠,为自己照亮下方的景象。
越往下潜,情况就越发诡异。
外放的神识分明没有探测到任何异常,可江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盯着他。
他压下脑中的各种想法,奋力朝纹契波动的方向游去。
离得近了以后,江敛开始四处搜寻贺松夷的踪迹。
在某处满是钟乳石和海鱼的洞穴入口,他和一对深蓝色的兽瞳对上了视线。
一息后,江敛被半鲛半龙的怪物带出水面。
擒住他的那一刹,对方鸡贼地封了他的灵脉。
怪物抬起覆了一层冰蓝色鳞片的利爪,掐住江敛的脖子,将他甩向粗粝的礁石。
沈却剑察觉到主人有危险,立刻从芥子玉里飞出,接下了江敛,顺带解开了那道封住他灵脉的法印。
江敛将喉中腥甜咽回了肚子里,眸光转冷。
面对朝他扑来的怪物,他干脆利落地使出剑招,卸掉了对方的一条胳膊。
在怪物吃痛之际,江敛趁机补刀,一剑插在对方胸口,将怪物牢牢钉在海岸上。
怪物不甘心地发出声声低吼,附近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