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红很心疼自家娘娘,然后配合地假装不知道她偷哭,端着碗粥,搭配着游小浮自己种的菜过来:“娘娘,吃点吧?”
现在的条件,也只能煮点白粥,再白水煮点菜了,撒点盐。
好的是,自己种的菜,游小浮吃得下,但只是这样吃,又太缺营养了,可干粮和放久一点的肉,她一吃就吐,腊肉熏肉同样。
怀着身孕,奔波在这冰雪之地,还吃不好,惊红想着想着,也想哭了,她家娘娘怎么就这么惨。
为什么就得她家娘娘遭这些罪呢?
惊红大逆不道地也想骂她家殿下了,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好,就该骂。
游小浮喝着热乎的粥,肚子垫了东西,情绪稍微好一点,边听着惊红说着外头灾民的情况。
游小浮起先听着,觉得挺好,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脑子昏沉,一时也没想到是哪里不对。
这时候,景王来找她了。
游小浮打起精神:“王爷,咳咳……见谅。”
“小嫂嫂可好些了?”景王态度和善真诚,亦如曾经的他给人的感觉,翩翩公子,风流绅士。
游小浮被吓得连着咳了几声,朝他瞥去了一眼,心想着便宜小叔子又想干什么了?
她可没忘他曾经是怎么面上笑嘻嘻地跟你拥抱的时候,捅你一刀的。
她有一瞬间想坐端正点,把背挺直了,想想又放弃了,继续歪歪地靠着,懒懒地一摆手,一副“随性,凡事了然于心,什么都不怕也看不上”的架势:“王爷有话便说,咳咳...我这也没什么可招待您的,咳咳咳……”
“小嫂嫂当保重自身。”褚时疏目光热切里带着冷静,“路还长着,可不能没有了小嫂嫂啊。”
游小浮轻笑,玩似地附和:“我这么重要呀~行了,咳咳,我没什么精神,王爷有话还是快说的话,你再跟我扯下去,我怕是要直接睡过去了...咳...”
她拉了拉惊红盖在她身上的毯子,眼皮蔫蔫地搭着。
她大概还不清楚她这副样子有多勾人,景王都移不开目光地盯着看了好几眼:“本王,真是越来越嫉妒太子了呢。”
游小浮眼皮一掀,朝他投去疑问。
景王却又无所谓地一笑,然后拿出了一张地图,摊开在游小浮面前,一副正色的模样讲起正事:“这是凛北的地图,我们当前处在这里。”
他在地图上的某个地方点了点。
游小浮扫向地图。
褚时疏较为详细地跟她说起周围的大致情况,他们接下来可能会经过哪里,和目前得到的关于吉丽府及府城的消息。
然后还问她有什么想法和建议没有。
他这态度,是把游小浮当成赈灾队里的“领导”之一了?
“王爷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咳,我真有点受宠若惊呢。”今儿之前,关于赈灾事宜,没有人会想问她意见,完全把她当累赘,好点的就是吉祥物摆件。
景王殿下怎么带头转变了态度?
“理应来问问小嫂嫂。”景王颇为郑重地说,“小嫂嫂本就值得我们尊重。”
不是她的坚持,根本救不出那十来个人,这不仅仅是十来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是唤起他们丧失掉的对生命的尊重。
若没了这些,又谈何将来坐上那个位置?
若出去看看,会发现,将士们现在对游小浮是打从心底敬重,她显然已经赢得了将士们的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游小浮给他上了很重要的一课。
不说他如何,那张大人李大人再敢那么放肆的对姜侧妃,他们怕是要被将士们记上,现在整个队伍,都得靠这两千将士呢!
游小浮懒懒地扯起一点嘴角,算是对景王看重的“感谢”,她目光仍落在地图上,看着看着,她忽然想到了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是不是……太平静了?”
“平静?”景王眉头微挑,好似不解她的话,“雪灾这般严重了,在小嫂嫂看来,竟还觉得平静?”
“王爷不用给我的话套陷阱。”游小浮表示不吃这套,“我说的平静,王爷真的不懂?说好的暴民暴乱呢?在哪呢?”
虽然这里各地受雪灾影响,消息滞后,目前得到的消息,吉丽府城仍旧艰难地在灾难后努力存活,周边的城市也都不容易,正想尽办法先度过这个严冬。
倒是有算是吉丽府周边的一个县城,好像过得还行,带动着与之交界的吉甯府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但……哪里有暴民起义的迹象?
可京城那边收到的消息不会空穴来风,但他们一路走来,看到了凛北百姓的不易,然对比“匪徒肆虐”的消息,确实过于平静了。
景王看游小浮的目光越发深切:“果然,本王不该太过忽视小嫂嫂的。”
怎么说呢,他可能太过先入为主了,他多少是有点看不起丫鬟出身的她,不管她做了什么,总会下意识地归结于,她背后有人指使她,包括她亲自到他府上,把他骗到凛北这条雪船上时,他都怀疑过,是不是太子想把他逼开京城。
他收起地图,再端起旁边正温着的水壶,倒了杯水,然后亲自递到游小浮跟前,两人因此,拉近了距离:
“早在小嫂嫂当初反咬一口,说本王爱慕于你的时候,本王就该知道,你不会只是个简单的丫鬟的。”
任谁来凛北心情都不会美妙的,他这些天,确实太忽略他家小嫂嫂了。
游小浮:“……”
不,她确实是个简单的丫鬟,一切都是生活所迫的!
她垂眸看了眼杯子,再抬眼瞥他:“王爷,这杯水太烫了。”
有只手替游小浮端起了那个杯子,“塞进”了游小浮和景王之间,差点就贴到景王的面皮上,那热度把景王给逼退了。
“对不住了王爷。”小瓶子绷着他那张清秀的脸,看着比惊红还嚣张,“奴才要端水给娘娘喝。”
景王:“……”
他看着游小浮接过小瓶子递给她的水,喝了一口,然后还举着杯子朝他敬了一下:“景王殿下亲自倒的水,味道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