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弹了个响指：“算是大部分吧，也有很多人因为没钱没收入，很快就支撑不下去了，沉韫也差一点。”
“哦？什么故事？”
唐凡倒是不避讳，直言道：“这段你别剪进去啊，我怕网友们说我给他画饼哈哈哈！”
姜柔荑颇有诚意地将摄像机收起来，录Vlog哪儿有听故事重要：“不会的不会的，这些我都不会剪进去，怕引起争议。”
唐凡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景象：“沉韫挺有天赋的，没有陪练多久，估摸着大概两个月……本来我们已经给了他正是青训队员的合同，他一看月薪3000，问了我一个问题。”
姜柔荑也来了兴致：“什么问题？能不能涨工资？”
唐凡摇头。
他回想起沉韫当年一脸坚毅的严肃表情，完全不像是其他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儿。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狮子般的眼神，是称霸的野心，是必胜的决心。
“他问我，做这一行是不是真的能赚大钱，还让我别骗他。”
说完后，唐凡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了：“……我当时被他问懵了，只能先稳住他嘛，和他说，只要你相信自己可以，就一定没问题……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像无良老板在画饼？”
姜柔荑却笑不出来。
现在的沉韫已经证明，这条路他成功走下来了，他已经赚到了十八岁时不敢想象的“大钱”，多年蝉联最具商业价值的电竞选手。
可是回到七年前，他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多少和姚倩说的那些伤自尊的话有关。
期间的酸甜苦辣各番滋味，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
录完训练室后，唐凡带着姜柔荑走向三楼，准备先从下路组的整洁卧室开始。
唐凡在门口介绍道：“我们俱乐部是有阿姨在打扫的，不过有些选手还是喜欢自己打扫，毕竟小伙子们年纪大了，开始会强调隐私了。”
姜柔荑确认了一次：“那我们还拍吗？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没事，平时他们都自己瞎串门的，自己也没少拍各种视频往网络上传，昨天已经通知过他们收拾屋子了，我们俱乐部是很乐意配合曝光的。”
姜柔荑扶额，重点在后半句的金主问候是吧？
她不知道的是，云竞光是这一条Vlog就砸了六位数的现金赞助，以及新人直播间长达一周的免费流量扶持。
能让云竞花这么多钱，那LKG自然是要拿出一些诚意素材的。
下路双人组的卧室比较新，个人的东西并不多，装修风格有点像精装酒店的小套间，桌面上摆满了中文书。
这是LKG俱乐部唯一需要合住的室友房。
随后，两人来到中单Auto的卧室。
“章邱喜欢睡懒觉和吃夜宵，他经常偷偷摸摸晚上点外卖，不过小狮子倒是很喜欢到这间屋来，章邱算是俱乐部唯二有健身习惯的选手了。”
姜柔荑站在门口，拍了一些室内结构，跟着唐凡走到了二楼。
“这层楼住了三个人，你熟悉的沉韫、许单阳是两对门，另外我们的替补选手Clank也是今年刚加入，他从ET那边过来的。”
姜柔荑记得Clank，沉韫从ET离队后，他也随即跟来，听说他与ET的合作同样不是那么愉快。
他们先去了Clank的卧室。
一推门，两人就看见了墙壁上挂着的情侣Q版合照。
唐凡解释道：“Clank和女朋友谈了很久了，今年过后可能也要结婚了，我是不反对谈恋爱的，只要不影响队伍成绩，都没问题。”
姜柔荑问了一句：“不过俱乐部会考虑已婚选手来做首发吗？会不会觉得个人重心会有一些偏移？”
唐凡实诚地摇头：“并不会，我们还是要看人的，假如沉韫结婚了，只要他还愿意打，我相信始终会有俱乐部抢他的。”
姜柔荑失语，沉韫这个成天黑脸、在野区打打杀杀的模样，她实在是不愿意想象他如果真的已婚，会是什么样的人设。
嗯，多半是会在过年的时候帮家里杀鸡的男人吧。
正在会议室模拟训练的沉韫打了一个喷嚏：？？？
不知道又是谁在胡说八道。
姜柔荑推开另一扇门后，直接凝固在原地：“呃，许单阳的卧室确实有点乱……”
T恤、鞋、运动裤甩的到处都是，桌上还留着一瓶忘记扔的易拉罐。
唐凡瞥了一眼，淡定地说：“他已经收敛很多了，现在被我抓到一次就要扣一次工资，我还是比较强调选手个人生活习惯与精神面貌的。”
姜柔荑不由得为这位小年轻捏把汗。
就算有多少工资也不够这样扣啊。
最后，他们两人推开了沉韫的卧室门。
在看见黑色床单之前，姜柔荑还有些小紧张，总觉得自己是偷窥小娘子闺房的采花大盗，在看见整个房间五彩斑斓的黑色后，她顿时冷静了下来。
“这房间……”，她举着摄像机，有些难以评价：“不会抑郁吗？”
唐凡耸肩：“那就不知道了，可能他喜欢吧，我看他最近心情挺好的。”
在一片黑色浪潮中，姜柔荑注意到桌面上有一副彩色的画。
她走近后，发现画框中央是稀拉拉的各种蓝色与白色，中间有一个红色的丙烯颜料留下的长方形斑点，最上方是一团难以辨认的抽象物体，像人脸又像水蜜桃，更有几分像断掉的牙刷。
很熟悉。
是自己见过的抽象玩意儿。
“那是沉韫自己画的，他朋友圈封面就是这个。”
姜柔荑作为艺术管理专业的学生，细品了很久，也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一堆什么玩意儿：“他画的是什么东西？”
唐凡摇头：“不知道，他说他就爱这一口，诶，我记得你学艺术的啊？这怎么评价？”
姜柔荑满头黑脸，这种抽象的态度倒也算是艺术的一种。
一坨又一坨混乱的颜料，毫无规章，不知所云。
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