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月色孤冷,彻骨的寒风无孔不入,陆易安落下的旧疾让他在这避无可避的寒风里隐忍的咳了几声,胸腔震动,惊醒了被他仔仔细细安置在怀里的人。
沈卿卿抬起头,通红着一双眼,就那样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但是谁都能看得出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
“易安哥哥,你又难受了吗?”
“没有,习惯了。”陆易安安抚的笑着说到。
闻言,沈卿卿急到:“生病哪有习惯的,易安哥哥,外面凉,你快回屋歇着吧。”
陆易安只是笑了一下,并不答话,只是抬手把沈卿卿的披风紧了紧,说道:
“卿卿,下雪了。”
沈卿卿一心扑在陆易安身上,对周围的变化毫无所觉,听到他说下雪了,这才去看周围的景象。
还真是下雪了,洋洋洒洒的雪花打着旋从天上落了下来,月光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层给遮住了,天地昏暗,更衬出了雪的清白无暇。
“瑞雪兆丰年,易安哥哥,这是初雪。”沈卿卿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里,带着冰凉转瞬即逝。
“真好看。”
沈卿卿松开了陆易安,在雪中开心的转了好几个圈。
陆易安就那样看着她,目光缱绻多情,好似那些煎熬的日日夜夜和这一刻相比,都算不得什么了。
唯有叹这天地不仁,大道不公,让仁义蒙了尘,赤诚之心被禁锢唾弃,你费心费力去救的,拼命去守护的,转眼就变成了推你入地狱的妖魔鬼怪。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他在这样的世间龋龋独行多年,经历的,见到的,无一不使他心灰意冷,最亲近的人的不信任,处处都是试探,言语之间的怀疑,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是那被鲜血浸透了的兵权!
何其可笑。
他本想,既然国不容我,家不容我,修罗地狱,总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是…
陆易安看着那个笑容明亮艳丽的小姑娘,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他目光诡谲难辨。
就让他自私一次吧,把这个本该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的小黄鹂,锁在只属于他的牢笼里。
沈卿卿兀自玩的开心,丝毫没有察觉到陆易安的情绪变化,等她玩够了,回头去看那人,一下子,便呆住了。
雪色寒光闭,君子独皎洁。
清月亭遮住了想要落在白衣公子身上的雪,亭边垂帘挡住了风霜。
只是四面楚歌,八面来风,寒气誓要穿透公子的衣袍。
风霜肆虐,衣袍猎猎,逼迫着他躬身弯腰,添衣加袍。
纵然如此,在这风雪里站了很久很久的人,依旧挺直腰背,不畏,不惧,不退!
世人皆曰风雅,何谓风雅无双?
此为。
世人皆求清风霁月,何谓清风霁月?
此为。
世人皆知陆易安,可知何谓定安王?
此为!
陆易安见沈卿卿呆呆的看着他,正要抬脚走过去,突然,怀里猛然扑进了一个小火炉,他心头一紧,问道:“怎么了?”
“风雪太大,我给你遮一遮。”沈卿卿的脸埋在陆易安怀里,闷闷的说到。
陆易安大概没想到她的小姑娘说这些,愣了一瞬,道:“遮不住怎么办。”
“那就一直遮,总能遮住的。”
“雪会停的,风会走的,但我不会。”
良久,陆易安没有说话,他只是伸手把人抱的更紧,清冷稳重的声音里,那复杂的翻涌的情感让他的声音都沙哑了几分,他说:“…好…”
雪越下越大,铺满青石的地面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陆易安牵着沈卿卿的手,一脚踏进了雪地里,大大小小的脚印相依相伴,绵延了一路,满身的风雪被热气融化,沾湿了衣袍,可如今,谁会在意沾湿的衣袍呢?
翌日。
毫不意外的,沈卿卿起晚了,等她着急忙慌收拾完自己后,看着淡定的坐在桌案前喝茶的凌念儿,长出了口气,问到:“几时了?”
闻言,凌念儿撇了她一眼,道:“午时了。”
“什么!念儿你怎么不喊我,哥哥他们呢?走了吗?”沈卿卿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昨天晚上回来的确实有些晚了,可是看念儿的样子,她应该没发现她出去了吧?
“沈卿卿,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你真正想问的是定安王吧?还拿你哥哥当挡箭牌,不错嘛,聪明了许多,但是,你给我老实交代,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见定安王去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快给我如实招来!”凌念儿一口气说完后就眯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表情和动作。
“啊…哈哈…怎么会呢……我就是在问哥哥啊,念儿,你多虑了,真的。”沈卿卿先下有些欲哭无泪了,定安王没对她做什么,她倒是十分轻浮的对他又搂又抱又摸手,还趴在人家怀里哭了一场,这,要是念儿知道了,估计会打死她,还是不说的好,一切为了活命!
“继续编,我听着,比如我给你个面子,不问你为什么绣鞋湿了,为什么披风也湿了,还在强词夺理,你说谎什么样还想瞒过我?”凌念儿没有给她继续胡言乱语的机会,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沈卿卿自知理亏,讨好的笑了笑,小心翼翼道:“那我说了,你不能骂我,也不能打我,好不好?”
“我是洪水猛兽吗?还能吃了你不成,说吧,我保证不打你,也不骂你。”
“那…那好吧,我昨天确实去见易安哥哥了……”
“哟,沈卿卿,了不得了,才过了一晚上,就易安哥哥了?”凌念儿此刻只觉得心头梗的厉害,有一种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沈卿卿唰的一下脸红了起来,她眨了眨眼,蹑手蹑脚的走近了凌念儿,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念儿~易…定安王他人很好的,昨天,昨天还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你是被他拐跑的,他不送谁送?沈卿卿,你非要气死我才好。”凌念儿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她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