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安轻鸿意识到了些什么,偏过头来看了顾年一眼。他的眼里闪过了些什么,明显想到了一些事情,口中便又道:“不过我感觉约莫那位亦铭公子是瞒着你什么事,虽也说不准,但是毕竟我也没见过敛息得如此完全的阳界人。”
安轻鸿明显是想借机报顾年当初当着穆远笙的面道出他自己身为黯界鬼族身份的仇。顾年头疼地直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黯界生灵那灵敏的感知真是该死。顾年默不作声地想。
祝酌尘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顾年一眼,便抽身就往外走去了。
顾年抬手想叫住她,却僵在了空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就这么僵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坐回了原位。
安轻鸿这么说完话之后,心情明显好上了不少。他克制着自己幸灾乐祸的情绪,脸上绷着一脸沉重的神色,看着顾年,道:“所以……那位亦铭是个什么种族?他看着可不像是黯城灵物。”
顾年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道:“这你就别管了,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他坐得离安轻鸿近了一些,道,“你那绛屹的刀,是哪里来的?”
安轻鸿挑着眉看了他一眼,道:“不就是为了混淆你的视线给你看的?我当时还不知道你是神吏,想的就是要么杀了你,杀不了也要给你造成一个误导。”
顾年捏了捏眉心,道:“你这误导可是一点作用没起。我是想问,你这刀哪儿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顾公子,你倒真是不食黯界烟火,我孤身在外怎么都会有点冲突,跟他们那些人有冲突在所难免。”安轻鸿啧啧道,“怎么,你是没见过觉得稀奇,还是怎么的?”
顾年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语气变得生硬了些:“那么,你什么时候回黯界去?”
安轻鸿轻哼了一声,随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站在门口正出神的穆远笙,道:“远笙,你过来一下。”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穆远笙回过头来,看了顾年一眼,稍微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靠近了过来,坐在了安轻鸿身边的椅子上。
安轻鸿略微垂着眸,看着她,道:“听着,我会尽力去考个神吏什么的,但是也许……后面不能来了。”他稍微一顿,眼中神色暗了暗,道,“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过,以后有机会了尽早离开这个镇子……”
顾年听得直咧嘴,这让他感觉自己拆散两个人的行为十恶不赦。他轻咳了一声,道:“阳界的通牒可以申请一段时期的居住,你不要搞得像生死离别一样,这让我像棒打鸳鸯的恶人一般。”
他的目光转了穆远笙。两人的目光相对上了没一会儿,穆远笙便移开了目光。顾年轻叹一口气,道:“穆姑娘,我想问你的是,你家里人是否知道你和安公子的事?”
穆远笙摇了摇头。
顾年感到了一阵难言的头疼。
他摆了摆手,道:“得得得,我不管了,你们两个以后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总之我是会在一段时间里一直在竹攸派待着,你可别想再搞什么幺蛾子出来了,这里的涤境要是再动荡……”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安轻鸿轻笑了一声,道:“这便是无稽之谈了,我何时引起过涤境动荡?此次动荡开始发生的时间少说有一年半载了,我只不过是恰好这次来阳界撞上了罢了。”
顾年瞧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回想起了镇子上这些事,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自己遗漏了。
涤境的动荡很早之前就开始了的话,那跟亦铭所说的“试图打破平衡的彼界生灵”的出现是否是有什么联系的?
亦铭的脸色从昨夜起就并不好看了。他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才会这般阴郁?
眼下单逐礴带着穆绾逃走了,柳瓷已死,那么还剩下些什么更多的线索?
顾年看着窗外依旧火热的骄阳,倏地觉得这太阳照不到所有的地方,总有地方会一直藏在黑暗和阴影中。
有些地方终究是见不到光,也不愿见到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