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倒了一杯茶放在婆婆的手中。
婆婆示意林霜把门关上,她不想女儿王媛媛听到她说的话。
她在林霜的面前,开启了一扇岁月的门扉。
二十多年前,袁淑珍已经结婚两年,一直未能怀孕,因不堪老王头母亲的百般羞辱、欺压,她和丈夫商量外出谋生。
几经辗转,他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在身上钱粮即将殆尽之时,他们帮助了一个老人,吉星高照,被收留在一个园林所里,得到了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
他们住在所里的小平房里,没有邻居,只有他们两人,天天和花草相伴。
老王头只有二十多岁,有的是力气,做惯了农活的他,挑、挖、锄、耙活计样样在行,让他来种花草那感觉是能挑一百斤,只放了五十斤上肩。
有了份工作,意味着他能安身立命,再不用流浪,心情格外好,干活特有劲,工作非常出色。
园林所有人欺他是个临时工,爱找个茬刁难他,脏活累活都交给他,老王头从不计较笑呵呵地接过来。
有人想早点下班,把没做完的事丢给他,他也不说二话帮人家完成。有人要去走亲戚,他主动把人家的活计揽过来,默不作声就做好了。到后来,所里的人都离不开他。
老王头在园林所做了一年又一年。他的恩人叫余斌,就是余斌安排他们在园林所立足的。他们帮他有痴呆症母亲找到了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在园林所工作的第二年,有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改变了他们今后的生活。
那天晚上,铁门传来急促的撞击声。夫妻俩正准备睡觉,他们住在大门边的屋子里,还担当着门卫的工作。
“什么事呢?”老王头打开门一看。地上坐着个满脸血污的女人,夫妻俩看她太可怜了,顾不了许多,把她拉进来,关上了铁门。
说实话,现在外面口号喊得山响,子弹在树梢上飞,俩人感到世道不是那么太平。这个受伤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要是坏人就会连累他们丢了饭碗。
女人艰难地喝了袁淑珍给她的一碗水,然后跪在他们的面前,说自己天天挨打受骂,活不下去了,求求他们收下她的孩子,就当救孩子一条命,她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他们。
俩人对望了一眼,自己没有孩子,可以先帮她养着。
于是对她说,等她安全了就回来接孩子。
女人把孩子塞在袁淑珍怀里,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家里突然有了个孩子,俩人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同事们都来上班的时候,俩人对大伙说,昨天夜里在门外捡了个孩子。
大家都来瞅,孩子脸小小的,只有几个月大,是个男孩。
他们取名王秋生。
夫妻俩一直在园林所工作,孩子的母亲再也没有出现。
在园林所干了五年,余斌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没人罩着他们了,他们失去了这份工作。
带着孩子回到老家,王家人都以为孩子是他们自己生的,他们没有说一个字。
他们把孩子辛辛苦苦养大,从没缺吃少穿。哪怕后面生了弟弟妹妹,也没有对他另眼相看。
家里所有的事情依着他,好吃好喝的都给他。
他长大后,家里又给他娶了媳妇,财政大权也都由他们夫妻二人掌管。
他是家中老大,享尽了父母的恩宠。
如果不是王秋生和媳妇的作天作地、倒戈相向,导致家中患难深重,他的身世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自己造了什么孽,会得到这样的报应。”
婆婆语气很是沉重,辛苦付出了许多年,不要说得到好报,至少不要将自己一家踹进苦海中。
世上的事情无法预料,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又何必救他呢,这是养了一头狼啊!
反过来说,毕竟曾经的他也给家里带来了那么多的快乐。
人生真是祸福相依呀,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霜的第六感完全正确。当老王头把王秋生的腿打折后,他奇怪婆婆没有显露出难过的样子。从那刻起,她觉得王秋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霜到玉米地收玉米。
老王头接的绿化工地已经做完了,刘晓平开了三轮车,和林霜一起将玉米送去了城里。
这已是第三批货,总共卖了一千五百斤。琼浆玉米店每天卖几十斤玉米,他们家有个冷冻库,这次林霜将货放在店里,估计他们自己会送去冷冻。
林霜想,自家要是有冷冻库的话,把玉米冷冻起来,日后可以卖个好价钱。
林霜把货款放在包里,小心地把包移到胸前,避免小偷光顾。
和刘晓平开着车往布料批发市场而去,刚刚启动拐了个弯,就被几人拦住了。看着几人一脸恶象,二、三十来岁的样子,有一个还在吐着嘴里的泡泡,林霜的心往下沉,这些人是不是抢钱的?
“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人说道。
“凭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林霜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二对四,对方都是男人,她没有胜算。
“你们吓人家干啥?这是我们的财神爷,好好说话呗!”
林霜捂紧了胸前的包,她无论如何不让他们得逞。
“姐姐,你不要怕,我们没有恶意,他们逗你玩呢!想让你记住他们而已!”一个年轻人温和地笑道。
几人把她和刘晓平领到一处干净的店铺里,告诉她,有事求她。
她好奇地看着几人,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等你好久了,一直盯着这家店,你今天才出现。”年级大的男人拿出了一张名片,他叫柳波波,身材高大,微胖,方脸,眼睛炯炯有神。
“你家种了好多玉米是吧?”
她点点头。
“我想买你的玉米,在这里等你,就为了这事。刚才不用这个办法怕你不来,多有得罪,对不起!”说到这里,柳波波做了个弯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