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5/13 12:05
西海市育才中学，高三一班。
项羽菲如同行尸走肉般坐在教室里。
一手拿着面包，另一手拿着一瓶可乐。
神色清冷，目光呆滞。
一口面包一口可乐，如同设定好了程序，机械地咀嚼着。
可乐的刺激，能够让项羽菲湿润的眼眶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30多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顾佳宁的任何消息。
……
今天早上，项羽菲来学校的途中又去了顾家。
牛素芬显得有些麻木，听到项羽菲的呼唤，才僵直着脖子看着项羽菲。
顾文成守在电话机旁，手机连着充电器。
项羽菲想留下陪着牛素芬，可遭到了顾文成婉拒。
“马上高考了，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
关于顾佳宁的失踪，每到课间休息的时候才会成为个别几个同学的话题。
因为年级组的老师们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最多的猜测还是集中在生病的可能性上。
毕竟，班主任看似无意地叮嘱大家注意饮食卫生、运动安全之类的问题，似乎预示了顾佳宁正在面临的状况。
……
这五六年来，越来越多的西海人离开了，背井离乡去南方打工。
而西莞和周边南方城市逐渐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
经常能听到父辈人聚集在一起，发出树挪死人挪活之类的感叹。
每到春节，平时清冷了不少的街道会突然爆发出生机，走亲访友的人又露出了笑脸。
嗑着瓜子，喝着热茶，话题都离不开各种打工见闻，和来年有钱景的工作。
元宵节前，人们已经完成了结对南下的约定，眼神中都是对来年收入的憧憬。
城外的人想进城，城里的人想出城寻找更广阔的天地。
项羽菲也认真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对于她来说，想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是可笑的。
就算是在西海市读完了专科又能怎样呢？
现在本科毕业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就算是普通本科院校毕业，同样面临着工作不稳定的情况。
她所认识的一个邻家哥哥，已经毕业3年多了，从他爸妈的嘴里只能听到他工作如何如何的好，从没有听过任何的一个坏字。
但工作的好与坏，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也或许只有彼此相视一笑时的心照不宣才更加真实。
所以，项羽菲不打算高考了，在她看来，用三年的时间换来一个将来和高中毕业证一样毫无价值的证书，完全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决定。
但唯一放不下的是妈妈和顾佳宁。
……
“你好，是项羽菲吗？”
教室门口突然有人叫着项羽菲的名字。
项羽菲缓缓转过头，双臂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两个警察正在门口，其中一人已经站在了门内，看着有些面熟。
六目相对，前面的警察应该已经认出了项羽菲，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
项羽菲微微点了点头。
“你好，我们是芙蓉派出所的，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
项羽菲的手里紧紧扣着面包和可乐瓶，眼神显得有些慌张。
“别怕！只是关于顾佳宁的一些事情，那天你不是和顾佳宁家长一起吗？有些情况还需要从你这里了解一下！”
警察的态度很温和，语气也很亲切。
项羽菲看了一眼站在教室门口的男警察。
“行！可我不能旷课，得跟班主任……”
“我已经跟教务处和你们年级组长，包括你的班主任沟通过了！不用担心，很快就送你回来，不会耽误你上课！”
那个面熟的警察试图打消项羽菲的疑虑，可他的话更让项羽菲感觉呼吸困难。
估计现在所有人都会怀疑顾佳宁的事儿和她有关联了。
项羽菲两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警察。
“能在这儿问吗？我不想……”
“这里可不行！还是跟我们走吧，快去快回，不耽误你正常学习！”
“可我……”
在教室里和警察说话，或者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警察带走，不论怎么想，都是前者似乎更好一些。
这时，去外面吃饭的几个同学已经回来了。
当他们看到教室门口站着警察的时候，立刻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
“走吧，我们去外面，别影响你的同学！”
警察又在催促着。
项羽菲微微瞥了瞥教室门口。
“你得送我回来啊！”
“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
经过了一问一答，项羽菲把面包塞回了塑料袋，连同可乐一起塞进课桌，抹着嘴角的面包渣站起身。
“走吧！”
项羽菲迎着几个同学的目光来到教室门口，突然那甩头问着身后的警察。
“车呢？”
“在楼下！”
门口的警察闪开身，同时也将那几个同学拦在身后。
项羽菲尽量平复着心情，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希望自己在走廊四处投过来的目光中显得轻松自然些。
在坐上警车的那一刻，项羽菲发现自己的大脑开始空白，逻辑思维能力开始出现缺失。
警车并没有驶向芙蓉派出所方向。
“你们带我去哪儿？”
项羽菲忍不住发问。
“去分局！”
有问有答，还是那个警察，而另外一个警察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从学校到公安分局也不算远，当然也是因为西海市太小了。
不到五分钟，警车缓缓驶入了江北分局不算太大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