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是一只吞金兽,只有极有钱的魔法家庭才养得起。
对于一门仅入门所需成本就几乎等于一个中等魔法家庭五十年收入的学科,无法流行且往往在某些家族内部传承是理所当然的。
作为“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的第一继承人,西里斯·布莱克在自家阴暗森冷的藏书室的故纸堆里,曾淘到过一本有关炼金术的小册子。
他对炼金术说不上多有兴趣,只是在一众被严密地保护和束缚着——鉴于它们中的绝大部分保有相当的杀伤力——的典籍里,这本平装印刷、封面简洁、毫无魔法痕迹的口袋书显得无比脱俗不做作。
——《炼金真相》,听上去可不像什么正经书。
西里斯饶有兴致地翻开,想借这本名字很有哗众取宠嫌疑的书打发掉又一个被关进藏书室的下午。
维卡巫师袍上的魔法发挥作用的一瞬间,那本书扉页上曾被他的父亲,奥赖恩·布莱克批为“胡话”的一段文字从记忆深处浮现:
“黑巫师厄里斯是有记录的最强大、最有创造力的炼金术士,他打破了炼金术的载体只能是被认为天然能够蕴藏魔力的金、银、汞和硫、硅化合物等物质的限制,炼金术的范围被拓宽到一个今天的巫师们无法想象的领域。但他个人的天才是无可复制的,在他之后,炼金术界再也没人能重复他的成就,以至于脱离上述材料炼金被认为是天方夜谭。
人们讳莫如深且深深恐惧着的一个事实是,厄里斯很可能已经窥见了魔法起源的底层逻辑。在他发出对加兰家族的诅咒并销声匿迹之前,巫师界曾遭遇过一场席卷全欧洲的‘失落瘟疫’,这场灾难使至少数十位巫师永久性地失去魔法,这与厄里斯对加兰所做的如出一辙。”
西里斯刚问出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
——家传是很敏感的问题,他再着急也不该,至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会使他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不觉得一个二年级学生能凭自己的能力攻克一个千年难题,即使她能把贝拉揍得爬不起来。
维卡笑了笑,说:“如果到了三年级你还想学的话,或许我有幸教你。”
为什么非要等到三年级?西里斯认为她只是随口搪塞,但他已经回归理智,于是没有再问。
晚宴的最后,邓布利多校长警告了全校学生禁止进入学校的树林,并告知了魁地奇球员审核工作的时间与联系人。
詹姆斯冲西里斯夸张地挤眉弄眼,西里斯一看就知道他想去禁林,沉郁的心情终于放松了那么一点。
唱过校歌后——詹姆斯的歌声真不该这么洪亮——一年级新生在级长弗兰克·隆巴顿的带领下走出餐厅,西里斯有意无意地吊在最后。
果然,在即将离开门厅转上大理石台阶时,他被拽住了。西里斯向回头的詹姆斯使了个眼色,詹姆斯比了个“OK”。
西里斯愉悦地勾了勾唇角,这个新交的朋友简直像世界上的另一个他,永远知道西里斯想要什么。
“跟我来。”熟悉的女声低声说。她的魔杖在他头顶轻轻点了点,西里斯感到一股凉凉的液体浇下来,他打了个激灵。
“贴着墙走。”女声嘱咐道。
避开人群,女巫带着他拐了三次弯,上下楼梯数次,终于到达了一个足够偏僻的所在。
女巫布下窃听咒和警戒咒,解开幻身术,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明丽动人的脸庞。安多米达·布莱克的神色有些凝重,这使她本略显轻浮的美貌最后的缺点也消失了。
“多米达,我想这里足够安全了吧?”西里斯环视了一周,判断这间昏暗的小屋子可能曾是清洁工具储藏室,但已废弃多年。落满灰尘的水桶和脏兮兮的拖把是明证。
安多米达没有更多寒暄,开门见山道:“离维卡·加兰远一些。越远越好。”
西里斯高高挑起了眉毛。“我倒想听听为什么。”他说。
他的堂姐深吸了一口气,闪过一抹犹豫的神色。“贝拉的伤,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句话说出口,接下来就顺利得多了。安多米达说:“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也不敢相信贝拉会伤成那样。”
“那天下午茜茜和马尔福在图书馆约会,喊我作陪。忽然,一只纸飞机目标明确地飞到马尔福面前,他展开一看,立刻站起来,把它递给我和茜茜,说:‘一起去吧。’纸上写着‘来接贝拉’。”
“等等”,西里斯打断道:“她怎么知道你们在那儿?”
安多米达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这就是我想说的,她会的魔法比教授还多得多。”她接着叙述道:“我们跟着纸飞机的指引来到了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那条走廊上……”
“然后呢?”西里斯催促道。
安多米达的脸因为恐惧扭曲了一瞬,她的声音颤巍巍的:“然后……然后我们看到贝拉躺在走廊的尽头,一声不吭,好像死了一样的安静。她的两条腿有规律地大幅度地抽动,一把半人高的纯白十字架把她紧紧地钉在地上。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她死了。”
“你认为这是维卡·加兰干的?”西里斯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又反对这个推测了,他敏锐地指出:“没有任何证据,不是吗?否则布莱克会不顾一切地告倒她,把她扔进阿兹卡班。”
安多米达虚弱地摇摇头,她滑坐在地上,彷佛回忆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轻轻说:“不仅如此,西里斯。布莱克不能起诉她。让我接着讲下去你就明白了。”
“——我们三个都吓住了,但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姐姐,我得去看看还能不能把她救活。万幸的是,她还有气。走近了我才发现,十字架根本没有碰到贝拉,它像人骨头那么白。我是说,贝拉的腹部有一个完全穿透了的大洞,好像她是一张软面饼,有一个什么模具从她身上把那一块取走了似的。”
安多米达拧起眉头:“我把十字架拔出来,我碰到它的一瞬间,它变成,哦,应该说变回了一根魔杖。”
“是贝拉的吗?”西里斯问。他和堂姐一样坐在地上,正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她又摇了摇头:“不是。是贝拉未婚夫的弟弟,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