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灰色的,风卷过地上的尘土吹像远方。即使是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也让人感到无边的寒冷。冲天的火光并不是橘黄色的,又或者说,不管它是什么颜色,都让人感到一片死寂。
那一点点亮光熄灭在绘琉眼中,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仿佛从头被人泼了盆冷水,彻骨的凉意涌上心头。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又是这样的结局。
村民已经被屠戮殆尽了,一个活口都没有,血从房子里流出,家家户户的汇集在一起成了小河,一直蜿蜒到她脚下。
鞋底或许已经成了暗红色,黏黏糊糊一踩便是一个脚印。
“绘琉……”香克斯握住她的手,他感觉她的手是那么冰,冰的好似失去了温度。
幼童的身体已经被踩烂了,像泥巴一样糊在地面,成年人则支离破碎,四处都是断臂残肢,每个人身体上都有被啃咬的痕迹,想要把他们拼接完整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我没事。”她摇摇头,现在就算说对不起又能给谁听呢。村民们的灵魂或许正漂浮在村落上方,他们静静地看着伤痕累累的两人,但他们怀恨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这不能改变他们死去的事实。
所以绘琉不愿意去想。她可以为村民们流下一滴眼泪,但这滴泪水也只能融在土地上。
“上山。”沉默半晌,她道。
“好。”香克斯回应的很快。
这群野兽一定很高兴吧。把村子毁掉了,大获全胜了,是不是该回去大肆庆祝了?
它们超乎绘琉所料想的残忍,如果他们只是毁了村子,她或许还会给它们留一条生路,或者是只报复猎户,放过无辜的那些人……但虐杀,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他们冲向山顶,绘琉的目标很明确,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挡她了,她要让野兽们付出代价。
上山的路异常顺利,他们一星半点的阻碍都没有遇到。
而平常要几小时的路,她生气起来,竟然一个半小时就直接到了。
她拔出刀,山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像是恶魔大张的嘴,发誓要把来者全部吞吃入腹,她怒气冲冲,以为这就能唬住她吗?不管是恶魔还是什么,她今天是杀定了。
她大步流星走进去,脚踏在石板上,木屐与地面相互接触发出“提提踏踏”的声音,但走了片刻也不见有谁出来阻拦。
是都在深处等着了?想玩瓮中捉鳖?那好,那就看看谁是翁谁是鳖。她根本不在怕的,脚下速度丝毫未减,就这么径直冲了进去。
可,路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不断的咒骂。这声音她很熟悉,是安尔洁和凯亚。
他们在这儿?又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丽莎和优诺也被……她心道不好,顾不得是不是陷阱,便赶紧跑了过去。
到了近处,看到安尔洁和凯亚的身影,切实的触碰到他们的身体,都没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估计不是陷阱。而周围也没有人的尸体……甚至可以说是干净异常。
“怎么了?”她冷着脸问。
“走了……都走了……”安尔洁掩面啜泣着,因为她不停在哭,所以声音含含糊糊,但大概能知道她在讲什么。
“谁走了?优诺呢?”
“没有了……我们……”
“畜牲们把丽莎和优诺都带走了。他们也跑的没影,这帮臭老鼠。”凯亚一拳砸在墙壁上,一下子将墙砸出了丝丝裂痕,他咬着牙,眼中满是怒火,“有本事跟老子实打实来一场!”
“怎么会……”是什么让动物们放弃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家而在破坏村子后全部迁移?这不可能啊,陆地生物,而四周都是水,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是躲起来了吧。”她冷静下来。
“我们已经把山头找过一遍了。”安尔洁抬起头,“没有……他们不在了。”
“一只动物也没有?”
“不是。”说到这儿,凯亚表情有一点扭曲,“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出去看看?”他还在这儿跟她打哑迷,她就是从外面回来的,还要看什么?
“走吧。”香克斯拉了拉她的袖子。他们肯定是不相信凯亚和安尔洁的,一个粗心大意一个是普通人,就算他们口中的是“把山翻了个遍”是会不够细致。
绘琉点点头,跟着香克斯又原路返回。
可刚出去,不到十分钟,她就明白凯亚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就在附近,她发现了几只白兔正躲在草丛里注视着他们。她一个箭步过去,白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捉住,自然躲不开。
可它们却不像先前那样具有攻击性,红色的圆眼睛水汪汪看着她,因为实力的差距,或者是绘琉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它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可怜巴巴。
而其他兔子,见到它的同伴被抓,也没有实施营救,而是一溜烟跑得没踪没影了。她又以自己的方法测试了其他动物,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就仿佛随着村子的毁灭,它们都恢复了正常。
但绘琉不相信这一切都无迹可寻,时间太匆忙了,她最后跟虫群打架,到现在上山还没有三个小时,他们就算是用瞬移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收拾好一切吧?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香克斯,两个人打算重新搜寻一遍,找到任何可用的东西都行。证明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在一块岩石后面,绘琉找到了被撕毁的半张地图。
按照原始的字迹和部分残留的线索,绘琉辨认出这是一张记录着村庄周边地形和重要位置的地图。
显然,野兽的爪子是没法写字的,这场祸端并不是完全由它们策划,而是有一个“幕后黑手”的存在。
一个复杂的事件。想要完全控制山上所有野兽的行动,普通人作为驯兽师要花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努力,而如果是果实能力者,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偏远小村庄如此残忍?
除了村子的信息,在地图的背面,还有新的注记和标记。她不认识字,交给香克斯,他隐约看出上面写的是一个叫做“卓雅”的小岛。
安尔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