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过摸了下头看是无奈至极说道:“黄小姐,你们如何知道我受袁崇焕之托来京查办间谍之案?这本是机密大事,可在下一路人追杀,直到进入京师托天启的福,才暂时没被追杀,看来真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到后面那几句,翻着白眼喝完杯中之茶,那任性不羁的神情使得小奕和黄玉铃不由相望而笑。
黄玉铃思索片刻说道:“令狐公子,鞑子在京师建立了庞大的间谍网,而朝廷内部又各立门路相互猜疑使间,令狐公子一离开宁远城,各方势力早已对你虎视眈眈,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会引起各派监视甚至追杀。只是到了京师,各派心怀鬼胎又相互制约,所以令狐公子到了京师才暂时有惊无险。”
令狐过看着空杯,自言自语说道:“我也希望是有惊无险。”忽听到马鸣,原来两匹骏马已然尾随进入了院子。只见两匹辽东骏马浑身上下搭配得非常得当,扎实的肌肉显示着无穷的力量,让人觉得十分柔和、健美。火红色的是令狐过的马,抬着骄傲的头颅,抖着优美的鬃毛;另一匹则是小奕的白马,如同精工白玉雕琢而成,全身没有一根杂毛。令狐过看到这两匹马示警似的叫着,吐了下舌头问道:“黄小姐,你父亲是将士,又带着你走南闯北,应该会骑马吧?”
小巷的出口连接着左右两条大路,路口边有个茶楼。小蕊坐在上面,尝了口茶皱起了眉头,看那茶叶甚是粗糙,颜色发黄,芽头较少,泡出来后看是浓郁,品起来却是味苦,“这茶连我漱口水都不如。”只是在外办事不好挑剔,看到令狐过和小奕进入户人家,挥了下手吩咐个亲兵:“速通知兵马司的人去那户人家,就说黄玉铃和柳阳是一伙的,相信兵马司的人一定会去找黄玉铃。”
亲兵好奇问:“小姐,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小蕊不屑地说:“我若不示意给兵马司,他们又怎会对我心悦诚服?再说,打草是真,惊蛇就未必。兵马司那帮废物能惊到什么蛇?别说令狐过和小奕,就算那个黄玉铃也不是等闲之辈。兵马司,还有东厂,全部都是酒囊饭袋,靠他们能成事?不必多问,我自有主张。”
小蕊自小富贵,对粗茶根本看不上,唯有摇着扇子打发时间,心里忽然掠过个念头:“兵马司这帮废物肯定拦不住令狐过,不过我倒想看看令狐过如何突围?若是让他知道是我布局算计他,他会恼我还是仰慕我?”
正想着,就见张林川带着兵马司人马堵在巷子叫:“令狐公子,在下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张林川。知道你与杨涟案子无关,不想为难你,还请你离开。在下有些话想问黄姑娘,别无他意,还请黄姑娘跟在下去一趟兵马司。”
“那我和小奕就告辞了。”一匹火红骏马跃了出来,策马者正是令狐过,他对着抱其后背的一女子说:“小奕抱紧。”
众人看到一女子披着面纱,紧紧抱着令狐过,在马上摇摇欲坠,看是不善骑马。红马突然跳出,让人挫手不及之时,又一匹白马仰天长啸,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跳了起来,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飞跃,马上一女子亦披着面纱,抱着马首。一晃间两匹马居然跃过兵马司众人,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大人,我们追哪一匹马?”兵马司众人问道。
张林川扬起了手不假思索指着令狐过背影说:“追他们!”
一兵士问:“大人,为何追令狐过?他不是叫他背后的女子为小奕吗?”
“兵法有言,以虚为实,以实为虚,若抱着他的是小奕,他会告诉你吗?再说,令狐过敢这样冒险让那黄玉铃单独骑一匹马离开?虽说是匹好马,但京师街巷不同于平原,攘来熙往。若我们全力以赴,于各个街道分路夹击,三五下就能追上。”
张林川一马当先直扑令狐过,身后的随从不知是恭维还是佩服都说:“大人英明。”
“那是自然。”张林川边策马边开怀叫:“令狐过,我劝你还是配合点,京师是我的地头,你玩不过我的。”
小蕊倚在茶楼的木梁边,用晶亮的眸子瞄了下兵马司的人马背影,嘴角勾出了个完美的轻蔑之笑。一颦一笑之间,高傲的神色一览无遗,让身边的亲兵不得不惊畏于她那狡黠而又自信的光芒,“跟着那白色的马。记住,要不动声色。令狐过那三脚猫的伎俩,骗得了兵马司那群废物,骗得了我吗?”
张林川估计的没有错,京师确实拥挤,兵马司人马分路夹击很快将令狐过和他背后女子围住。张林川骑在马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牙关上的肌肉抽动着得意洋洋的笑:“令狐公子,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就不要和我玩了。你看看,你跑来跑去,还是逃不出我们兵马司的五指山。”兵马司众人哈哈大笑:“黄小姐,跟我们去兵马司一趟吧,我们不会待薄你的。”
那女子揭开面纱,只见面瑩如玉,眼澄似水,笑意盈盈,有如鲜花初绽,但不是黄玉铃而是小奕。“张大人,我没跟你玩啊,我都和你明说了,和我同一匹马的是小奕!你偏不信,我也没办法啊。”令狐过用那略带邪恶的眼睛向兵马司众人顽皮眨着,鼻子略显上翘,尽是一副炫耀相。
张林川脸色骤变,额间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岂有此理,走!”兵马司众人就像一群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