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基地除了他，该上班的全都在训练室里。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季霜的前十发子弹飘成了一条微微倾斜的直线。
重新换上子弹，拉枪、预瞄、开镜、压枪。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又重复了几十遍，季霜才终于恢复到平静状态。
再次见到周迭，是傍晚吃晚饭的时候。
欧文清抬起头，指了指左边的大碗，对他说：“这个卤是牛肉的，尝尝？”
周迭沉默地点了点头，坐下。
这是季霜在RIV吃过这么多顿饭以来，第一次和周迭同桌。
她悄悄地瞟向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很快又收敛。
“季霜，你爸的手艺真好。”阿梦端起了他的第二碗，“这么好的手艺不开店真是可惜了。”
闻言，季霜正起身子，认真地咀嚼吞咽完，才说：“我爸爸就是开店的。”
“这么厉害！”阿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喜悦，“叔叔的店开在哪儿？等我退役就收拾东西搬过去。”
“那敢情好啊。”方顺喜上眉梢，“我有事没事就坐高铁去珉市看你。”
“季霜你是珉市人？”话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阿梦也顾不上碗里的面条，直直地望向周迭，“那你和队长岂不就是老乡了？”
季霜心头一惊，急匆匆地咬断面条就囫囵吞咽下去，“迭哥不是蜡城人么？我记错了？”
“队长妈妈是珉市的。”
“那还挺巧的。”说完，季霜的视线也下意识地落到周迭身上。
他垂着眸细嚼慢咽，好像大家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晚饭过后，经理就喊走季霜上楼签合同了。
合同其实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李展白天有事，回基地已经不早了。
季霜刚坐下，抬头就见周迭推门进来。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迭哥”。
周迭望向她，只是点点头，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李展自动屏蔽不请自来的周迭，打开合同，开始走流程。
听着经理交代的几项内容，季霜也闲不下来地翻看合同。
试训结束以后，季霜日夜都期盼着有这个机会签下自己的名字。
真到了合同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竟然开始紧张了。
比第一次打训练赛都紧张。
“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李展这样说着。
季霜拔掉笔帽，一笔一划地在对应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李展收走其中的一份，剩下的就由季霜自己保管。
她还在想着太久没写字签得像小学生字体一样，就听见李展说：“欢迎来到RIV。”
顿了顿，他又继续，“欢迎来到PCL。”
“谢谢经理。”
除却成为RIV正式队员的喜悦以外，季霜竟然有那么一丢丢的感概。
她年纪轻轻，居然就已经是个打工人了。
况且打工的地方还是PCL。
这就意味着她的能力要比每一位PDL的选手都要强，才能长久地在PCL呆下去。
否则被取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等你过完今年的生日，战队会帮你谈直播合同，具体等定下来再说。好了，接下去几天你就好好调一下作息。这周想出去转转也可以，下周一开始和大家一样，每天打卡上下班。”
想了想，李展又说：“今天晚上早点睡，十点以后就不要吃东西了。明天早上空腹，去医院做体检。”
“啊？”季霜没想到还有体检这个项目。
李展见她这副明显吃惊的表情，笑问：“怎么了？”
季霜抿了抿嘴，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这合同都签了，万一查出点什么来……？”
这下，李展眼角的皱纹都明显了。他瞥向一旁的周迭，说：“那就归老板负责了。”
季霜的视线也跟着落到周迭的身上。她不敢把情绪挂在脸上，只是问：“几点去体检？”
“八点。你明天起来了就找领队，他会带你去的。”
正事都交代完，李展就离开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又只剩下季霜和周迭两个人。
她讪讪地开口：“迭哥。”
“现在可以喊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