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门前,目光扫到安年时,面色微沉招手让离的最近的学生把安年叫过来。
彼时,安年正在跟身边的小姐妹谈论昨晚喜欢的明星新发的几张图,跟要上映的电影。
正聊得兴奋,约好一起等上映后一起去看电影就被人从身后拍了几下:“安年,安老师叫你。”
安年转身的动作僵在原地,“好的,谢谢”几个字挤出去后满脸苦涩地小跑过去。
安雀然没说话,等安年过来后让她站在旁边,台阶有七八节高,足够两人并肩看到下面所有学生的样子。
跳远的,拍篮球过杆的,跳绳的混在一起,一时场上非常热闹,大多学生都为前进一点点拉着身旁的朋友原地起跳庆祝,没进步的也在一次次尝试突破,当然也有跟安年一样划水的混在其间异常显眼。
安年本惴惴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在这样嘈杂又安静的环境下逐渐平静。
良久,安雀然开口:“安年,清阳太小了,小到上午给你们发的那张卡纸上你们甚至只有两个选择,上学或者辍学,我想问问你选的是什么?”
安年给安雀然做了半个多学期的课代表,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褪去了所有柔软的外壳,露出里面坚硬的内核,挡在她面前不容她退后。
但这个问题安年从没想过第二个答案,没有迟疑地说:“上学啊,普高能上哪个上哪个,职高也不错,我还挺喜欢职高开的那个婚纱摄影专业的。”
安雀然目光从安年那副笑的没心没肺的脸上划过,安年恰好卡在第三十名上,她的这个位置十分的玄妙,在年级里排到二百五十名左右,考的好能进清阳二高,不好的话去三高,再不济还有四高兜底。
不能说不好,至少她还有的选,往后再落十名就只能选职高或者辍学打工,到了年纪在家人的安排下相亲结婚生子。
安年想的很好,她在自己能选择的范围里给了自己最好的选择,不管去哪她似乎都能给自己找到喜欢那里的理由。
她父母把她养的很好,单纯不知世事,没有压力,一切都以自己开心为主,像极了她的名字。
安雀然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之前在父母压力和自己那份不可言喻的心思下,踽踽独行了近十年的自己。叫安年过来前让她努力的话都被按在腹中。
突然间,她不想破坏安年这份欢愉了,被别人逼着往前走总归是不开心的,她又何必去破坏她这份向往。
但老师这个职业所限,该说的还是得说,不过话语不再那么地尖锐,安雀然几番思索打好新的腹稿:“安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人选择迎难而上挑战更高峰,有些人觉得半山腰风景在此安营扎寨也没错。
拿离你最近的说,云远跟黎光是注定要征服高峰的人,你如果选择在半山腰停下,最多你们只能再并行半年。”
安年反驳的话被安雀然的眼神制住,她的目光随着安雀然的手往在跳远的那批人身上看去:“你看,黎光跟云远拿到满分是因为现在满分线只有那么长,但你一直停在及格线那里,一年,三年,四年,十年过去,终点线是会离你越来也远的。
哪怕你们曾经离的那么近,是多么好的朋友,也会随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逐渐走远,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陌生人三个字犹在耳边,安年再抬头时安雀然已经走到楼道拐角处,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安雀然的比喻让她下意识在脑中寻找事例。
她想起小学转学前最好的朋友,当时说好了要一直联系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但回到清阳后,她们再没联系,她有了黎光,王冠南这些新的朋友。
现在她以为他们这就是永远了,但安雀然又告诉她,你如果不努力,这些朋友还是会离你远去。
下午,安年一直心不在焉,晚上放学时,她收拾好书包冲到黎光那边:“长春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麻辣烫店,我们晚上一起去吧。”
黎光把桌肚里的书装了大半,还在往手提袋里装一些零碎的东西,闻言没抬头继续收拾:“不了,我妈明天去医院待产,我陪她一起,晚上要收拾行李。”
安年兴奋道:“对哦,忘了你跟我说过,我也要去看小孩。”
黎光提上手提袋:“还没到预产期,我请了长假去陪她,等孩子出生我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挑时间过去。”
安年“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剩下的两人,华烨接过黎光的书包淡声道:“我跟黎光一块回,奶奶还收拾了很多东西让我搬过去给薇姨。”
安年扁扁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云远,云远拿书包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扯过安年的书包带子往外走:“吃完晚上跟我去晚托班学习。”
安年别别扭扭地走着:“你不是周五值班吗?”
云远松开她的书包带:“帮人代班,晚上把你的数学物理卷子都带上,今晚纠不完错你就别走了。”
两人讨价还价的声音走远,黎光确认东西都收好了跟华烨一起往外走。
冬日天冷,两人就没再骑车上学,进入十二月后就一直步行上下学。
回家路上大多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吵吵闹闹并肩而行,更衬得黎光跟华烨之间格外安静。
往日里都是华烨主动挑起话题,黎光偶尔附和,但今天华烨格外安静,黎光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便也不吭声。
到家后华烨搬了两个纸箱过来,一箱是毯子衣物,一箱是零碎的补品。
临走前,站在门口对黎光说:“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照顾好自己,走了。”
明明华烨语气跟平常无异,但黎光总觉得他最后这一句话里暗含一些恼意,没来得及思索就被陈薇叫走查看去医院要带的东西,这件事也就被搁在脑后。
同样觉得对方有些不正常的是安年,吃完麻辣烫,云远问她想考哪所高中,安年把上午跟安雀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就得到了云远一张黑脸。
在晚托班,安年补错题补到最后小学班的都走完了,教室里只剩她跟云远两人。
一道题云远讲了五遍,安年还没听懂,讲第六遍时云远有些控制不住语气,稍微重了些。
安年绷了一天的情绪轰然倒塌,猛地把笔一甩吼道:“我